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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在婆子的搀扶下,站在了石阶上,看着那疾步走来的女子。
老夫人的眼底,一下子就涌上了泪意。
一身青色衣裳,走路恣意飞扬的姿态,眼底眉梢的清灵之色,和当年的甄依是一模一样。
她泪眼模糊,张开了双手,嘴唇一味颤抖,却发不出半个音节来。
锦欢看到了她,本没见过的,但是,心里一下子就尖锐地疼痛了起来,她飞跑过去,抱住了老夫人,哽咽地喊了一声,“外婆!”
“我的小雪球儿啊,我的小雪球儿啊……”老夫人方才也只是泪眼模糊,如今顿时就大哭出声,抱着锦欢,竟是锥心刺骨的痛,双手在锦欢的背上使劲地搓揉,“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当年就不该撇下你一个人在庄子,是该带着你走的,造孽啊,老天爷,我这是造孽啊!”
老夫人哭得极为悲凉惨绝,这哭也似乎是积压了多年,如今一下子爆发出来。
在场的人纷纷抹眼泪。
甄家的儿媳妇闻得声音,都急急地赶过来,见老夫人抱着一个女子大哭,便知道此人是谁,纷纷上前劝住。
“别拦着我,我那苦命的女儿,她就给我留了这么个金疙瘩,我竟然……”老夫人悲痛至极,竟一时晕了过去。
锦欢一时也难忍悲痛,蹲在地上,双手捂脸大哭起来。
钱嬷嬷上前抱着她,红着眼圈哽咽道:“好了,好了,不哭,都过去了,所有的不开心都过去了。”
这大伙儿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把老太太给哄了过来,人也清醒了些。
锦欢跪在她的面前,哭得眼睛红肿,老太太心疼,拉她起来,锦欢却倔强地给她磕头,连续地磕了十几个响头,老太太好不容易劝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锦欢却坚持把这个头磕完,然后,她冲老太太一笑,眼底挂着泪水,“十六年,都没给您磕头,如今一次给您磕了之前欠下的。”
老太太含泪看着她,又是欣慰又是伤心地点头,“好,好,磕完了,这幸好是回来了,否则,便是想磕,你外婆也见不到了。”
甄大夫人便连忙道:“瞧母亲胡说什么呢?这才见面就说这样晦气的话,你不怕触霉头还不怕吓着锦欢吗?瞧这孩子,哭得眼睛都……肿了。”
甄大夫人自己说着,到最后也哽咽落泪了,连忙转身去拭泪。
锦欢对着甄大夫人,甄二夫人,甄三夫人夫人都分别磕头了,三位甄夫人连忙上前扶她起来。
这能坐下来好好说话,已经是锦欢来甄大将军府足足半个时辰多了。
老太太哭也哭了,怀缅也怀缅了,如今看着外孙女,越看越像她母亲,便直叹气,拉着锦欢的手,又抚摸着她的脸,“就仿佛一觉睡醒,女儿还在我的身边。”
“一直在,不管生死,她一直在您身边。”锦欢轻声地道。
凝望着外婆,她的心说不出的平静安宁,仿佛世间所有的风霜雨雪,都再无法伤害她。
锦欢靠在她的肩膀上,是不敢用力去,老太太看着强悍,但是这会儿却软弱得很,手一直发抖。
“才叫了你大舅舅去你东浙找你,你怎地就回来了?见到你大舅舅了吗?”老太太慈爱地问道。
锦欢这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得外头一阵狂吼,“是雪球儿回来了吗?怎地不早点来通报,一个个脑袋都不想要了是不是?”
甄大夫人笑了,“老爷子来了,这一下,怕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的雪球儿回来了。”
锦欢有些好奇,“雪球儿?”
方才老太太也叫她雪球儿。
老将军一阵风似地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锦欢,锦欢马上站起来,还没拜见,老将军就握住了她的双肩,铮铮铁汉,竟两眼含了泪花,“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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