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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疯了!被这个贱人如此陷害,我怎能不疯!?”江茹宁指着云伴鲜的面孔,歇斯底里地冲男人喊着,“还有你!爹爹!你包庇这个贱人,你一直都在包庇这个贱人!!!”
江河海痛苦地摇着头,却只见次女倏尔面色一改,脸上绽放出得意的笑容。
“怎么?贱人,你不敢动手吗?那好啊,我这就把你的孩子扔下去,让你好好看看她脑袋开花的样子!”
“住手!!!”眼瞅着少女作势就要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毒手,云伴鲜再也顾不得其他,急忙扬声呼喝。
下一刻,她就倏地眸光一转,看向了躺在地上的那把匕首。
然谁人能料,她刚要起步去捡那利器,就见一个人影先她一步冲了过去。
江河海飞快地跑去捡起了匕首,他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当众拔去了刀鞘。
而这个时候,沈复已然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江茹宁始终都只留意着云伴鲜与江河海,是以并未注意到男子的去向,她只看着突然有了动作的父亲,看着他举起匕首,对准了自个儿的胳膊。
“宁儿,爹爹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是爹不好……是爹没能照顾好你,你怪爹,你都怪爹,好不好?”
说着,他竟当场将锋利的刀刃扎进了自己的小臂。
江茹宁看傻了眼,连云伴鲜也不由自主地怔住了。
可是,两鬓花白的男子却仍在沉声诉说着,说这一切都是他江河海造的孽,女儿有什么气,就往他的身上撒好了。
语毕,他强忍着剧痛,亲手拔出了匕首。一时间,血花四溅,看得几个丫鬟都禁不住失声尖叫起来。
他……他为什么要……
云伴鲜怔怔地注视着那渐渐被鲜血染红的衣袖,又蓦地抬起眼帘,望向楼台上那呆若木鸡的少女。须臾,她不由得屏息凝神,因为在江茹宁被江河海引去注意力的时候,沈复正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其背后靠近。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少女像疯了似的尖叫一声——眼看着就要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沈复当机立断冲上前去,一掌劈向了她的后颈,将其打晕之后,更是眼疾手快地揽住了她的身子,成功阻止她手中的襁褓掉落在地。
云伴鲜见状,赶紧冲上楼阁,惊魂未定地从丈夫手中接过哇哇大哭的女儿。她抱着女儿左看右看,确信女儿没有受伤,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然后,她面若冰霜地俯视着业已被沈复随手放到地上的少女,却在片刻后就看向了捂着胳臂跑来的男子。
她抬脚迎了上去。
“孩子没事。”低声关照了一句,她就忙不迭抬起头来,注目于纷纷跟上的丫鬟们,“快带老爷去处理伤口。”
说罢,她便回头去看沈复。
这意思,再清楚不过。
沈复迅速会意,这便速速绕过她的身子,替江河海查看了伤口,接着又亲自送他回房,为他医治。
一场风波宣告平息,虽是有惊无险,却仍是给这个除夕之夜蒙上了一层灰。江府里上上下下再没了守岁的心思,连厨子们精心准备的年夜饭都备受冷落。云伴鲜将两个孩子放在江河海早就让人备好的摇篮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这间屋子,似乎到处都洋溢着新生儿的气息:摇篮,布偶,拨浪鼓……简直就是为她的两个孩子量身定做的。她不用想也能猜到,定是她那个亲爹一早就命人布置好了,巴巴地盼着外孙、外孙女能在这儿多待几天。
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她的房间也被他和她娘弄成这充满童趣的模样。
云伴鲜抬头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两刻钟过后,沈复从屋外进来了。见妻子的目光顿时就凝在了自个儿的脸上,他也是轻声喟叹。
“伤口有些深,须得好好调养,否则的话,往后他那条胳膊,怕是动不动就会旧伤复发。”
云伴鲜眼珠不错地瞅着他,嘴皮子似是动了动,却最终未有吐露只言片语。
只有她自己清楚,听了沈复的话,她的一颗心是明显收紧了的。
“毕竟……他年纪也大了,恢复起来,不像年轻人那般利索。”
须臾,她又听沈复这般说着,像是在解释原因,又似是在暗示什么。
“去看看他吧。”
直到沈复冷不防直言不讳,终是令她不自觉地眨了眨眼。
不知过了多久,云伴鲜恍恍惚惚的,人已置身室外。她一下回过神来,又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随后才迈开了步子,只身去了江河海的卧房。
在那里,年过半百的男子业已上药、包扎完毕,此刻,他正平躺在榻,合着眼皮子睡着。不知是不是灯火有些昏暗的缘故,云伴鲜注视着他并不安详的睡颜,突然间觉得他老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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