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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临行前的祭拜（第1页）

抬起头，一只只黑翅、白身的鸥鸟低低的水面上画着自己曼妙的身影，对岸草叶片片高岗上绿的澄波碧如华，西野枫伫足，心绪不觉飘往着纯净美好的春天里……一条精巧艳丽的鱼儿倏忽便滑进了旭景斑斓的树荫里去了……莫蒂默给他牵过一匹纯白的马，晨风中那马儿踏着优雅的碎步，通体一派洒脱、昂扬之态；他自己则是一匹白蹄、枣红色的，似乎更加性烈的马，大步流星之际，它的马尾如女子的长发一般丝滑如瀑……

“走吧，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到‘云梢碧浪’森林里去祭拜一下。”说着他们便跨上了各自的马，向着白云缥缈的足底，那无垠碧绿的山峦进发了……一路上牛羊踏着风涌起的脉脉绿浪、河流在不远处蜿蜒、纵横……

西野枫没有问，但脑中却极力搜索着维加曾对他讲过的一些关于“逐风胜景”大陆上的习俗和传闻，并未曾听他说过这里的人有远行前需要祭拜森林守护神的习惯啊。斜睨了一下身边的莫蒂默，此时他的神情是无尚的肃穆，仿佛一个虔诚的教徒听闻了遥远他的信仰召唤着他声音越来越嘹亮、越来越清晰……而且因为远离了战场的阴霾，更多浓丽的阳光将他内心的感情烘托出了身体，西野枫瞬间似乎有了一种与圣徒同行的错觉……为了适应沙漠中的气候，莫蒂默今天特意穿上了一件蓝色杂着橙、红、绿的麻布长袍，这身飘逸的打扮恰又于风中沟通了他渺然的神往和他内心坚信的某些东西，更使西野枫不得不对他产生了些许信任感……临行前，维加还特意在他腰间佩戴了一把精巧的银色匕首，此时正在他的掌心处摩挲着，那雕琢繁复的月亮和星辰之上一只美丽、展翅的蝴蝶正待翱翔。维加说，如果突遭意外，万般无奈之下，这蝴蝶便可接他万言飞往他的近旁，他一定不阻千难万险赶至他的身边……看着维加如风中翻飞的叶片一般无力的眼神，西野枫心中的情感却有万般而说不出一丝，于是默默回转了身，不让泪水因牵绊而无垠滑落成海浪……灰色的麻布长袍下，维加又令诺瓦给他绑了一只墨绿色的皮囊壶，西野枫知道里面一定是“玉满枝”，但没想到的是，诺瓦又冷冷地告诉他：“这可是维加随身携带的宝贝啊，但有长途跋涉即可饮之不尽，回来还给我。”“噢。”“还有维加让我最后嘱托你，如果烟姿临时被困，而莫蒂默突生歹意，你可双手托起他送给你的那把匕首，轻声念道‘封……发……横……暗’，它便会生出赤红血色独瞳，直刺莫蒂默。”

想到此，西野枫打马追上了已跃至“云梢碧浪”森林外的莫蒂默，如果此时他手中有经卷、胸前垂念珠，那一定是忘我而独步的……莫名他的神圣竟然让西野枫心生这苍茫如瀑的浓雾宣泄，是否笼着森林中某种吉祥而圣洁的所在……至此莫蒂默仿佛更觉多言一字便是对崇敬者的亵渎，于是西野枫也只有默默随着他将马儿系在森林外，徒步穿行而入……太阳云层之上也似要拼尽全力一睹这林中胜景，无奈山岚却在它的身下越积越多、越积越厚……虽然紧跟莫蒂默的脚步，但西野枫却很难看清周遭的一切。“溪涧也正清冽地荡涤着沙砾、露草的清梦……脚下的路有时会洒落两旁雾中隐身着的树的窃窃私语，更远处也许每棵树都在窥探和交谈……”这种种怪异的思虑西野枫的意识中形成他认为皆因迷雾的围堵。时间不知又过去了多久，他除了能聆听到不远处莫蒂默的脚步声，也感觉到了这整个森林也似乎在雾霭中活了一般似的，正渐渐变成一个无边无际、令人心生绝望的黑洞……他的每一步都像纵身一跃之后，四周无可依附的陷落，自己有可能就成为这黑洞中渺然的尘埃中的一粒了，也许不尽的时间里他会化作永恒。

芬芳不何打哪儿飘来，他在心底数出那花香：一朵、两朵、三朵……纯白的花瓣、橙黄的花蕊……它们就像这森林的情致，淡然天成而又无可明说的神秘无踪……曾经西野枫也独自、无数次地和森林有过亲密无间的融入，那时的森林却也是沉默，但却是每个树都想着时间里自己的思虑，无暇顾及周遭；而此时，树与树仿佛达到了某种可怕的默契，它们沿途全部都在侦探着这闯入者的行径、他的衣饰、他将要朝向何方……是借路还是要在这森林中寻求他们所需的一切，这仿佛成了所有树木都在焦躁考虑而又无解的彷徨……

“到了……”不知走了多久，西野枫的心已经陷入了极限的压抑中了，莫蒂默终于开口了，可是浓雾覆盖着的一切，他仍是看不见他，只觉察自己已成了湿漉漉的一丛苔藓……

也许莫蒂默正在虔诚地双膝着地，西野枫便如盲人一般摸近了最近的一棵树，想要片刻依靠，但它却扭了扭树干，闪开了……惊悚之际西野枫又听见莫蒂默在念一些他根本听不懂的字：“眈……虎……尘……清……”随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忽然西野枫的周遭尽皆分裂成了四散而逝的碎片……浓雾如同海浪冲上沙岸前积郁的片片雪白色的泡沫飞掠……每棵树也都斑斑点点地化作碧绿、深褐色消逝着……除了脚下的大地，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为着某种即将莅临的神圣开辟着显现的莫大的场地……

“啊，我的主人，您的慈爱和怜悯让我又一次得以一睹你的盛世容颜……”眼前的莫蒂默确实是匍匐跪拜在地的，浓雾散尽、树木纷飞，突然从地底升腾出片片炙热的白色气体，它们温润而体贴地将周身瞬间烘干成了阳春三月……金光四射、华丽巨大的星花也随着它们的升发而无垠怒放起来……透过那身前的一瓣，西野枫仿佛刹那间随同莫蒂默走向了一个天空无垠螺旋的水纹涌动、地面上突然睁开了一只巨大的血红色尽燃的瞳孔……爆裂、迸然成旋飞的火花那是自己吗？

眼前地面接到天空猛然间的电闪雷鸣旋转着、旋转着……成了海心处的一处辽阔无力的旋涡，西野枫俯瞰……莫蒂默的声音却还在继续：“您的指引是我万世的荣幸，如果这次仍能如愿，回程之时我便会……”话音还未落，西野枫却分明看见一个身着红色天鹅衣裤的、卷发稚童正痴痴地站在那儿仰望着远空……

当他无聊回过头来时，与莫蒂默四目相对眼中竟是春波一样的纯洁，他对他说：“你的忠诚是你万事无虞的保证，谨记你对我说过的每句话啊。”“是，是……”西野枫从未见过这卑贱如尘的莫蒂默，一时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少年，他却连瞧都不瞧他一眼，便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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