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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是因为那些往往称基因原体为父亲的阿斯塔特们本质上还是一群服务于战争的成熟战士,他们所有亲近举动的基础都构建在将军和士兵的基本关系之上。没有阿斯塔特敢如同未长大的孩子一样依偎在原体的身上,最过线的亲昵也不过是止步于原体的轻抚、接触和鼓励。
可是这一切却被一个凡人孩童轻易地完成了。
莫尔斯不禁好奇,倘若战犬军团某日当真前往努凯里亚,并见到了他们的基因之父这份广博的慈爱与包容,他们将会作何反应。
“我听见了你们内心的声音,我的兄弟姐妹们。”安格隆说,“我们都渴望着一场血债血偿的复仇,所以现在,我们中的许多人都支持把高阶骑手全部扔进角斗场里,甚至——我们支持给他们打上他们自己发明的屠夫之钉,再令他们相互厮杀。”
一名角斗士捂住自己的断指,沉重的呼吸中沉淀着彻骨的哀痛:“令他们相互厮杀直到只剩最后一人,安格隆。然后再允许那最后一人走出红砂深坑,告诉他‘你自由了’,而深坑之外,我们所有人都会等着他,将他亲手撕成碎片。”
“让他们也……咳……进巨兽的腹腔里挣扎着爬出来吧,安格隆,让他们,让他们体会皮肤在酸液里融化掉的那种……咳……”
“罗比,过来。”安格隆温和地说,令整张脸都被酸液溶解的角斗士靠近他,然后给了他一个有力的拥抱。罗比扭曲的脸依然可怖,却不再具有狰狞的痛苦。
巨人放开罗比,沉静的力量在角斗士中扩张。
角斗士们暗藏对痛苦往事之回顾的愤怒得到了纾解,基因原体低眉垂目,同伴遭受的折磨在他的心智中激起波涛,他无声地平息了它。
“我们不能再继续重复无谓的暴行了,兄弟姐妹们。我们不能成为新的高阶骑手,倘若我们这么做了,那我们和这些曾经的强权者本身又有什么区别呢?”
安格隆悲伤地说。
“倘若如此,我们只不过是依靠另一个强大的背景,对这些相对弱小的虫豸实施了一次吞并罢了。想一想吧,假如有另一个人告诉你,他带着他强大的军队,把上一批高阶骑手扔进了角斗场,我们是否会悲哀地感叹,换一批新的奴隶主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人群中响起了低低的响应声,角斗士们很快地与安格隆的思想达成同步。他们和安格隆口中所描述的场景共感,这既是这些饱尝苦难者的悲苦之心,也是安格隆无意间对他影响他人情绪能力的运用。
他身边的小角斗士拍了拍安格隆:“那我们怎么办呢?”
安格隆允许小角斗士摆弄他衣服上的线头,继续说:“首先,我们要以角斗士的名义,征服努凯里亚。我们要用自己的旗帜和理念,去亲手解放这颗星球上和我们齐心同力的人。我们必须告诉整个世界,我们不是另一批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我们从最低微的红砂中挣脱锁链,站在高天和地面之间,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站起来而作战。”
“我们有旗帜吗?”腿脚化作长枪的女角斗士问。
“这就要问我们的大画家约楚卡了。”安格隆说,“约楚卡是我们所有人里,独一无二的大画家,对吧?我还记得你上次用石头画的那个——”
“那个是克莱斯特姐姐!你说过你不会笑话我的!”约楚卡躲到了安格隆背后。
原体反手回身轻轻地拍了拍害羞的男孩,“我想将绘制旗帜的工作交给我们的约楚卡,可以吗?”
安格隆的决定在角斗士中激起一阵友善的低笑,气氛从沉寂与肃穆的低点往上回升。要知道当时约楚卡完成他的作品时,所有人都在称赞他画得尖角野兽可真形象。
“好了,好了。”安格隆说,“小淘气鬼约楚卡要害羞得消失了。”
他向众人点了点头,语气庄重:“我虽然说我们不能重复高阶骑手的老路,但我不会放下仇恨。我不可能为了一个光鲜亮丽的宏大道理,去辜负我们所有人经受并背负的鲜血和折磨,我不会背叛我的兄弟姐妹们。所以,关于到底该如何回报塔尔克家族,我想讲讲我的想法。”
角斗士们脸上增添了另一重笑容,那是一种更加真挚而深刻的、脱胎于血泪的笑貌。
“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我的两位天降的兄弟都是建筑大师,并且决定为努凯里亚重建更好的房子和田地。”
“而我其中一名兄弟佩图拉博提到过,在他的故乡奥林匹亚,曾经有一名古代的统治者希望建造一堵高墙。他令罪犯和战俘劳动,每当一个有罪的工人死去,他的血,肉,和骨头就会被磨成浆,用以黏合砖石。这些浆水从砖块的接缝里渗出时,就好像墙壁流出血泪。这堵墙被称为哭墙。”
角斗士们安静地倾听,为他们从安格隆话语中得到的暗示而激动。
“现在,很少有人知道奥林匹亚曾经有那样一堵墙。因为后来的统治者一直在尝试拆除它,但无论他们做出了怎样的努力,次日太阳升起时,这堵墙都会恢复原状,带给世人最血腥也最为直接的永恒警示。”
“虽然这堵墙还是毁在了旧夜的灵能风暴中,它的记录和它本身一样遭到时间的抹除。但有些事物并不容易被遗忘。所有具备敏感之心的人都能听见这堵墙的哭泣,血墙的痕迹在在疯子的呓语和恐惧者的噩梦中长存。”
“这就是你的决定……”头发花白的独眼老角斗士嘶哑地低声喃喃。
“高阶骑手必须为自己对这世界的重重破坏做出补偿。”安格隆说,果决而断然。“我们需要的不是审判,而是宣告。我们要用最直白的方式昭告世人,强权者肮脏的行为会招致怎样的后果。”
“曾经高高在上的高阶骑手必须亲手搬运泥浆,绑扎钢筋,砌墙码砖,重建城池,没有休息,终生工作,投入到一切他们前半生缺失的劳动建设中,一点点偿还他们欠整个努凯里亚的猩红债务。”
“等到他们死去,无论是因为病痛还是年迈,是额外犯罪还是正常衰亡,他们的尸骨都将埋入努凯里亚的血泪高墙,作为强权陨落的直接证明,永久地警示后人,关于压迫者应得的下场。”
“这就是我的决定,兄弟姐妹们。血泪之墙将矗立在所有曾受压迫的地方。”
明天有事,请假一天orz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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