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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第1页）

&ldo;在！&rdo;

&ldo;更衣！进宫！&rdo;

&ldo;是！&rdo;

☆、第一节

庆安殿，楚映煜寝宫外，按官阶和品级跪着在盛琅里就职的文武百官。朱漆门廊里面，跪了一地的皇室宗亲，最里层是皇后、贵妃以及其他后宫妃嫔，然后是太子、皇子、公主以及诸位王爷，排在最后面则是各分支贵族等。人数虽多，却鸦雀无声，全都静静地等候着。

过了好一会儿，从寝宫的最里面并排走出来三个太医，皆是面带苦涩，跟在他们后面出来的一个人，面貌与服饰略显不同，高鼻深目，眼睛呈浅褐色，过肩地长发用一根嵌了翡翠的玉带束在脑后。那人不紧不慢地走出来，面容平静，只是在看见楚哲昶时，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便跪到门廊外头去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盛琅成外十万兵马大营里的首席军医，斡鸩一族现任首领，幺貅。楚映煜病重，宫里太医试了很多的方子，最终还是无计可施。楚哲昶便从兵马大营里把幺貅叫了过来，希望他的独门医术能让龙体得以转危为安。幺貅使出浑身医术，才勉强得以为楚映煜延续了一个月的寿元。然而，天下神医虽多，却终究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楚映煜天寿将近，三魂七魄有一大半都已经进了阎王殿，此时就算是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按长幼尊卑，楚永旭跪在楚哲昶对面。许是心虚的缘故，也或许是还未从昨夜所受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楚永旭双手一直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把个好好的云缎揉得皱了又皱，眼神不时觑向楚哲昶，又飘向人群中，寻找自家娘舅，三十万禁卫军统领，郑岳。楚哲昶猛地抬头看他一眼，楚永旭便像被烫到一样，整个人一缩，迅速低下头去，好在所有人都低着头，没有注意到这边小小的震动。

又等了一会儿。陶鲲从内殿里走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陶鲲走到外间，先是放眼看了看众人，这才清了清嗓子，宣布道：&ldo;皇上有旨，宣皇后、太子、二皇子、熠王、贤王、郑王、昭若公主、长公主，小公主，及上丞相图航，下丞相康佟炀两位大人进去，皇上有话要说。&rdo;

众人齐道：&ldo;遵旨！&rdo;

一行人跟着陶鲲进入到内殿，来到缀着金黄色流苏的雕花床榻边上，按尊卑长幼次第跪于两侧。楚映煜双眼微闭，面色晦暗，印堂处凝聚着一团散不去的黑气，绣着蠡龙吐火纹样的锦被盖在胸口，随着他微弱的呼吸上上下下。

&ldo;皇上……&rdo;&ldo;皇兄……&ldo;父皇……&rdo;楚映煜的发妻，皇后郑氏，毕竟是个女人，见丈夫如此羸弱，奄奄一息的模样，眼眶一热，泪水就涌了出来，两个小公主见母亲哭得伤心，虽然还不太懂得，但也跟着低低地啜泣。

听到身边有人说话，楚映煜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现而今，这样简单的动作对自己而言都难于登天，双眼沉重得仿佛灌了铅，费了好大的气力才睁开，浑浊的眼珠艰难的转动着，看着跪在近前的几个人，嘴唇开阖似乎想要说什么，然而张了几次嘴，除了让自己呼吸变得更困难外，也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不明意义的呼噜噜的声音，那呼出的气息却明显比吸进去的多得多。

&ldo;父皇……父皇？！&rdo;楚永旭抓住楚映煜枯枝一样的手臂，急切地盯着他不断开阖的嘴唇，&ldo;父皇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儿臣说？&rdo;

&ldo;……&rdo;楚映煜艰难地转动眼珠看了看太子楚永旭，又看了看自己的妻子郑氏、小儿子楚承辉以及两个女儿，轻轻摇摇头，将放在被子下面的另一只手抬起来，颤巍巍地把一绢黄色的金帛递到楚哲昶面前，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楚哲昶看着那卷专门用来书写圣旨的金帛，略停顿了一下，才伸出双手接过，然后高举过头，高声道，&ldo;范生！&rdo;

范生跟陶鲲此刻都站在床榻两侧，听到召唤，忙上前一步，&ldo;奴才在！&rdo;

&ldo;念！&rdo;

&ldo;是！&rdo;范生从楚哲昶手里取下金帛，恭敬地打开，挺胸抬头，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朗声念到，&ldo;传位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属以伦序，入奉宗祧。虽励精图治，克勤克俭，仍未能踵事增华，实愧对先帝之嘱托。而今，天不见怜，即入司命所属，惟愿将帝位传与贤能之人，承我翀越之矢志，延我楚氏之辉煌。熠王哲昶，人品贵重，才能卓然，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钦此！&rdo;

楚映煜半张着嘴呼气，已经说不出任何话，在范生念完遗诏上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用尽全身力气，伸出枯槁般的手，紧紧地抓住楚哲昶的袖子，眼神里有不甘，有怨怼，有无奈……有着太多太多说不出口的复杂情绪。然而，随着最后一丝空气从口中逸出，他今生再也没有机会说出他藏在心里的那些话了。

范生宣读完遗诏，忙朝向楚哲昶的方向跪了下去，将手中圣旨高高举起，以头抢地，&ldo;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do;

这一跪，一呼，所有方才因听范生所宣读的遗诏而被定住的人们仿佛一瞬间同时清醒了过来，全都不约而同地高呼：&ldo;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do;

&ldo;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rdo;楚永旭诧异地瞪大了眼睛，&ldo;父皇怎么会把皇位传给你！父皇……&rdo;楚永旭死命地摇晃楚映煜已经没有了丝毫气息的身体，&ldo;父皇，你怎能把皇位传给他呢？！父皇？父皇！！&rdo;

太后郑氏眼看着自己的夫君咽下最后一口气，禁不住悲从中来，突然放声痛哭起来，惹得身后两个公主也跟着母亲嚎啕大哭。

楚哲昶起身，手掌抚过楚映煜的脸，替他合上了眼睑和嘴唇，又细心地把他垂在床边的手放进锦被里，这才道，&ldo;陶公公……&rdo;

陶鲲从地上抬起头，看着新晋翀越的一国之主，皇帝楚哲昶，&ldo;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rdo;

&ldo;皇兄已经仙去了，发丧吧！&rdo;

听到要发丧，昭告天下楚映煜驾崩的消息，太子楚永旭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死命地抓着陶鲲的手臂，不顾一切地冲着他狂吼，&ldo;不许！不许发丧！我看你们谁敢动一下，谁动谁死！！！&rdo;

陶坤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强自忍耐地柔声规劝楚永旭道，&ldo;太子，哎呦，太子殿下，您先放开老奴，传位于熠王，是皇上御笔亲书于传位诏书上的，这……这……您也是看到的嘛，哎呦喂，疼死我了……&rdo;

&ldo;不……不！&rdo;闻及此言的楚永旭越发狂癫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得极大，眼底布满了血丝，如同一只发了疯的野兽般一把将陶坤推倒在墙边，回身，又抓住自己生母郑氏的肩膀，&ldo;母后，你说句话啊，我才是太子，我是皇长子，父皇他怎么可能会把皇位传给一个外人，不可能，你倒是说话啊！&rdo;

郑氏本就伤心郁结，此刻被楚永旭一吼一晃，直接就晕了过去。楚永旭于是又去看其他人，见众人跪的跪，站的站，哭的哭，却个个低眉敛目，不敢作声，没有一个人像自己这般，对传位一事有所疑义，只有楚哲昶，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楚永旭跳将起来，手指几乎戳进楚哲昶面门，&ldo;这诏书肯定是假的，是你威逼父皇传位给你的，对不对？是你，一定是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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