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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3页）

父亲像骄阳，热情洒脱，娘亲像冷月，柔美温婉。

玉卿意总是这样觉得，只是这样的认知在她五岁那年被颠覆了。

偶然一次，她撞见了爹娘的争执大吵，她娘第一次露出这般恨极决绝的表情，指着玉隽说道：

&ldo;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自己选。&rdo;

玉隽不以为然：&ldo;她腹中已有我的骨肉，人我是一定会纳进门，到时候你是大她是小，我并没有委屈你。&rdo;

玉夫人冷笑一声：&ldo;你以为我稀罕这个正房夫人的名分？好，你要娶她就休了我！&rdo;

&ldo;胡闹！岂有你这等容不下人的妒妇！&rdo;玉隽大怒，一挥袖子就走，临走还不容置疑地扔下一句话，&ldo;管你同不同意，人我是娶定了！&rdo;

玉卿意见到她娘捂着胸口低下头去，从眼角滑落的泪水，大颗大颗滴到地上。

她有些害怕，遂小步跑过去，怯怯地唤道：&ldo;娘亲……&rdo;

良久，玉夫人才抹掉眼泪抬起头来回应她：&ldo;嗯，小卿怎么过来了？&rdo;她挤出一抹笑容，可是笑得就像雪冻过的橄榄，又苦又涩，又凉。

玉卿意张开小小的双臂抱住她：&ldo;娘亲不哭，爹爹坏，我们不理他。&rdo;

玉夫人紧紧搂住可爱的女儿：&ldo;好，不理他，再也不理他……&rdo;

这是玉卿意幼年最快乐的一天，素来有些冷漠的娘亲陪了她一整天，带她去街上看热闹，陪她荡秋千，还给她做了好多糕点……晚上，玉夫人亲自给玉卿意洗了澡，抱她到床上哄她睡觉。

娘亲哼着歌，温柔的手掌轻轻抚在她身上，使得她很快酣然入梦。

&ldo;三月柳江，流水袅袅……小卿……对不起……娘累了……&rdo;

一袭素缟白衣，满地殷红鲜血。

玉夫人用最惨烈的方式向丈夫表达了自己的决然。她在喜事临门的前一天割腕自杀，成功地变喜为丧。

那一地的血，红得胜过新人嫁衣，浸透惨白素衣，开出一大片用生命浇灌的花朵。

玉隽得悉赶回家看到气绝身亡的玉夫人，没有流一滴眼泪，而是抱起她的尸首，疯了一般狂吼质问。

&ldo;你够狠！够狠！宁愿死也不开口求我……向我服个软就那么难？就那么难！你连女儿也不要是吧？好！我也不要！你要是还有点做人娘亲的样子就给我活过来！你听见没有？！活过来，活过来啊……&rdo;

人死当然不能复生，玉夫人真的死了，玉隽也就真的扔下玉卿意，一去不回头，从此消失踪迹。

玉卿意从小就是个弃儿，爹娘不要。是玉老夫人抚养她，是玉琅照顾她，她在五岁之后，生命中再没有父母二字。

她性格中的骄傲清冷承自母亲，而那些年少时的热情大胆，却又是来自那位潇洒不羁的父亲。她把两种不同的特质融合得如此之好，以至于她时常迷惘矛盾，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像谁多一点。

其实，既然身为了女子，玉卿意肯定是像她娘多一些。她们都是性格刚烈，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的人，爱恨对立，要么缠绵至死，要么玉石俱焚。

父亲于她，只是脑海里一个模糊的影像，如今骤然出现了一个活生生的父亲，玉卿意无法接受。

她弯腰拾起粉盒，像对待一个普通陌生人那般，问道：&ldo;客官想买点什么？&rdo;

&ldo;小卿……&rdo;玉隽眼露哀伤，颤抖着手想去抚上她的脸颊，声音沙涩，&ldo;是爹爹啊，我是爹爹……&rdo;

玉卿意拍拍手上的香粉，平静说道：&ldo;我自幼父母双亡，爹娘过世逾十载，客官你想必是认错人了。&rdo;

玉隽仿佛早料到她的反应，苦笑摇头：&ldo;你若是当真不记得我，刚才又怎么会失手打翻东西？小卿，你知不知道你真的跟你娘很像，心里越生气，面上越平静……&rdo;

&ldo;你说的我不知道也不记得，因为，我娘早就死了。&rdo;玉卿意的一双眼直视着他，里面冰寒无温，她一字一句说道：&ldo;我娘在我不到五岁就死了，她因为不愿看着自己的丈夫纳妾，自、尽、而、亡。&rdo;

无边的恨意刺痛了玉隽的眼，他垂下眸子不敢和玉卿意对视，诺诺开口：&ldo;你恨我是应该的，是我对不起你娘，可是……罢了，我回来也只是想看看你，我听说你过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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