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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ldo;是。&rdo;萧停云颔首，&ldo;晚辈谨记在心。&rdo;

&ldo;唉，幸亏你的性格不像楼主，要温和圆融多了……毕竟是南楚的儿子。&rdo;姑姑叹息般地低声道，&ldo;否则，刀剑锋芒相对，迟早是有折断的一天。&rdo;

姑姑忽然抬起枯瘦的手，一边一个握住了他们两个人的手腕，用力而颤抖：&ldo;听着!今天是你们第一次相遇，就令刀剑相见，这并不是吉兆……咳咳。日后无论再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千万记住……不可以再度重演今日之事!&rdo;

&ldo;是。阿微谨遵教诲，&rdo;她低下了头，&ldo;这一生，虽死亦不对听雪楼主拔剑!&rdo;

&ldo;好，好……有什么话，要及时告诉对方，不可以存在心里。不可以相互猜忌，更不可以自相残杀。&rdo;姑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却不肯放开他们的手，&ldo;江湖险恶……你们……咳咳，你们要相互倚靠。刀和剑，必须指向同一个方向!&rdo;

&ldo;是。&rdo;他和她同时轻声回答。

&ldo;那就好……&rdo;轮椅上的姑姑看着他们，叹息，&ldo;要知道，当你们握住了夕影和血薇之后，在这个世上，就永远没有人能杀得了你们……除非、咳咳，除非你们自己。&rdo;

&ldo;去……去吧。&rdo;姑姑咳嗽着，推开了她的手，最后看了这个自己抚养长大的孩子一眼，&ldo;阿微，此后……咳咳，此后你的天地广大‐‐快走，不要回头!&rdo;

苏微咬了咬牙，跪下来重重磕了一个头：&ldo;您多保重。&rdo;

然后，她握紧了血薇，站起身，掉头离开。

寒风呼啸，眼前黑夜一片，无尽的黄河水在没有月色的夜里滔滔而去。风吹起她的长发，摩擦着面颊，眼角似乎有细微的泪珠，在风里凝结成冰。她一步一步走向风陵渡，有一艘船无声无息地停靠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离开。

背后传来姑姑微弱的喃喃，不知道是对虚空里的哪一个影子说着最后的话：&ldo;楼主……血薇，我还给你了，人，我也还给你了……我，终于不欠听雪楼任何东西。&rdo;

随着最后一声叹息，身体内凝聚的那一口气仿佛忽然消散了，老人的身体往后一倾，靠上了轮椅，安然而松弛，渐渐闭上了眼睛。

&ldo;石前辈!&rdo;萧停云失声惊呼，飞奔到轮椅前查看。然而，她却紧握着血薇站在夜色里，全身微微战栗，却没有回头。

&ldo;我们走吧，别耽误了时间。&rdo;停顿了片刻，少女握着血薇，微微仰起头看着苍穹，用冷淡而克制的声音道。

&ldo;快过来看看吧!&rdo;他抬起头看着她，&ldo;你姑姑……她去世了!&rdo;

&ldo;人死如灯灭。那就找个人好好入殓她就是了。&rdo;她用力握着剑，一直地往前走，不回头看一眼背后轮椅上死去的老人，语气微微发抖，&ldo;你会好好安葬她的，对吧?她对我说过，不需要归葬故土，就埋在风陵渡旁好了。&rdo;

那个孤独的少女站在苍穹之下，身姿挺拔如剑。

那一刻，听雪楼的主人凝望着她的身影，不由得心中震动‐‐这是一个多么倔强的女子。姑姑让她不要回头，她就真的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曾回头!这种决绝，就如刚极则折的剑，既夺目也令人凛然。

将这样一把剑握在手里，他，能有信心保证自己不被所伤吗?

&ldo;好，我们走。&rdo;他吐出一口气，站起身，将轮椅上的老人的尸体推回了房间，轻轻掩上了门，&ldo;天亮后我会派下属来收殓石前辈的遗体，你不必担心这些。&rdo;

然而，她没有再说话，早已足尖一点，轻飘飘地落到了船头。

暗夜里，黄河之水滔滔而来，响彻天地。她握着血薇剑，用力到全身微微颤抖。第一次离开风陵渡的她坐在孤舟上，怀里抱着那把绯红色的剑，沉默地回望着滔滔黄河另一边的故居，心中却隐隐明白那恐怕是最后的遥望‐‐江湖一入深如海，此后，她和往日便隔了比黄河更宽广的河流，永远不能再返回。

今日之后，陪伴她的，便唯有这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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