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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牛肉很辣，辣得出了眼泪，陈立文继续说：&ldo;那你就不要跟他在一起了，不要看现在如何如何，可是你们是没有太大的希望在一起的，他的父母，家庭，你的父母，家庭，未来有太多的未知数，你懂不懂。&rdo;

他讲道理从来就是一把好手，从小都是这样，虽说罗嗦了些，有点像唐僧，可是头头是道，条条分明，长卿一边听一边流眼泪，也不说话，陈立文一个人叨叨咕咕的，忽然觉得不对劲，连忙抬头，却不由得唬了一跳，连忙打住：&ldo;长卿，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你说啊，别哭。&rdo;

她知道是在公共场合，正是吃饭的时间，到处都是人，对面的小情侣你一口我一口的喂得十分香甜，穿着藏蓝色衣服的侍应生托着盘子在桌子之间穿梭，肉是红的，菜是绿的，配汤里飘着一朵一朵的鸡蛋花，是黄的，是这样生机勃勃的场合，可是她的泪水还是忍不住，她低下头去，雪白的餐巾纸上印着这家饭店的logo，一张一张的打湿，堆在桌子上，一朵一朵半开的花，来不及灿烂，就已经枯萎了。

她很用力很用力的闭着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哭出声来，气息鲠在喉咙里，噎得人难受，过了好一会，才很用力很用力的摇一摇头，低声说：&ldo;我们，没有未来的。&rdo;

陈立文没有听明白，问：&ldo;怎么?&rdo;

长卿努力的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ldo;他，他生了瘤。&rdo;

陈立文唬了一跳，难以置信：&ldo;癌症?&rdo;

就是这两个字，一直刻意的避讳着，总是想着要逃避，总是不想面对，就算被逼着面对了，也要不甘心的挣扎，长卿声音小小的：&ldo;不，不是，还，还没有最后确诊。&rdo;

陈立文叹了一口气：&ldo;你就是在自欺欺人。&rdo;

长卿不说话，低头去戳铁架子上的肉，有一面烤焦了，发出淡淡的糊味，陈立文问她：&ldo;你是不是在可怜他?&rdo;

长卿摇头：&ldo;不是。&rdo;

面对一屋子的活色生香，生机勃勃，她的心境只是凄凉，却也没泪，她低声说：&ldo;立文哥，你知道的，我从小，从小就是活得相当自我的人，像是活在梦里面的人------可能是言情小说看得多了，我对爱情从来都是奢望，奢望到连自己都不相信，相信我会爱上一个人。&rdo;

她的声音有一点点的低，像是说给自己：&ldo;可是我遇见了他，我知道我会喜欢上他，不是因为他长得多么好，不是因为他多么有钱，我只是喜欢他，喜欢他这个人，他跟我在一起的每一刻，我觉得情绪都是真实的，悲也好喜也好，笑也好怒也好，都是真实的。&rdo;

&ldo;我曾经想过要离开他，因为我觉得他是我抓不住的人，我也像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奢求一个完满的未来，那样的未来，他不能给我，我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受伤，那么，还不如保有内心深处最完美的记忆-----&rdo;

&ldo;可是后来，他妈妈来找我，我才知道，他得了病，他不是不爱我，他只是觉得不能爱，可是又有什么不能呢-----谁都在说未来，可是未来究竟有多远，今天出门上班，也许明天就会出车祸，人的性命其实太渺小，很多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在里头，一定要计议得那么远的话，那么就连眼前的快乐也失去了。&rdo;

&ldo;所以我现在只是想陪着他，陪着他走完最后的日子，只要他的每一天都会快乐，那么，哪怕是以后分开了，他不在了，而我老了，头发白了，牙齿掉光，偶尔想起来，我也会是笑着的。&rdo;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陈立文，有一点羞涩的抿一抿嘴唇：&ldo;立文哥，你不要骂我傻。&rdo;

陈立文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终于还是开口：&ldo;长卿，你可真傻。&rdo;

长卿点头，有一点怅然的笑：&ldo;我也觉得我傻，活到这么大，没有从梦中醒过。&rdo;

结了帐出门，陈立文从车场开了车过来，长卿上去就说：&ldo;立文哥，请我吃冰淇淋。&rdo;

陈立文问她：&ldo;你没有吃饱吗?&rdo;

长卿忽然微笑起来，陈立文莫名其妙，长卿笑：&ldo;这要是顾修明的话，会说，这么晚还吃，你就不怕长肉?再不就会说我没钱，把你卖了换冰淇淋吧。或许还会感叹，女人啊，真是麻烦。&rdo;

陈立文也笑：&ldo;真是真是，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啊。&rdo;

长卿拍他一掌：&ldo;谁叫你今天晚上把我给弄郁闷了，我要吃冰淇淋，一定要吃。&rdo;

有哥哥就是好啊，没有饭吃借钱花，想流眼泪借肩膀，横竖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长卿又狠狠的宰了陈立文一下，拿了超大桶的哈根达斯，回到家里坐在床上抱着吃，香草味道的冰淇淋，吃在嘴里香甜满口，稍稍一抿就化了，她的心情好起来，便给顾修明拨了一个电话。

接起来他就问：&ldo;做什么呢?&rdo;

她说：&ldo;吃冰淇淋。&rdo;

他叹了一口气：&ldo;女人啊，真是，这么晚了还吃，就不怕长肉?&rdo;

长卿抱着桶滚在床上，笑得说不出话来，他倒是莫名其妙，问：&ldo;怎么了?值得你笑成这样。&rdo;

她笑出了眼泪，慢慢的擦干：&ldo;我就是觉得自己说过的话从另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有意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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