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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听说这对夫妻，居然在有名的醉香楼妓院对面，当垆卖酒。这卓文君，绾了青丝，身着短裙，言笑晏晏的招揽往来顾客。而司马长卿，则当众洗涤碗筷杯盘，提壶送酒，像个尽职的酒保。

这下，叫充满智慧的人民群众摸不透这对名扬一时的夫妇在想什么了。

有好事者编了歌谣，领了稚童。特地跑到卓府门口唱起了童谣。

&ldo;醉香楼前野鸳鸯，

青衣短裙把酒卖。

旧时卓家金丝燕，

如今街头扮草鸡&rdo;

稚童日日在卓府门口转着圈圈谣唱，直到卓府的小厮拿了一把糖果出来赶散为止。

卓府。

县令王吉下了堂便赶到卓家。人未至，卓府客厅便传来哐哐当当的打砸声，还隐约夹着着妇人的哭泣。王吉心下了然，急忙加快了脚步赶到客厅。

砰！从客厅飞出一个陶制酒杯，落在王吉脚边炸开，碎片处隐约可见金龙张牙舞爪。饶是只剩一个头，却也可看出不俗。

王吉一眼便认出这是秦朝始皇帝的遗物，心里不禁三分惋惜，三分不悦，一分心酸。

卓王孙正在气头上，不住的拿起手边之物随地乱砸。他旁边的太师椅上，有一妇人伏在茶几上，一边哭泣一边说道：

&ldo;我就文君这么一个女儿，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从前，老爷总夸她才华横溢，胆识过人，那也是捧在掌心的明珠，挂在心尖尖上的肉。如今回来，你却连一点脸色都不肯给她。我那可怜的女儿呀，都憔悴成什么样了。一看就是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rdo;

&ldo;她既不要脸，我为何要给她这个脸！她那是自作自受！从前她和人私奔了，我便当她死了。如今竟然敢回来，还当垆卖酒，我卓家祖上的脸，都要被她给丢光了！&rdo;

卓王孙抬起食指指着门外：

&ldo;你去外头看看，听听，都传成什么样子了！老夫我如今一出门，便被临邛的百姓，戳着我的脊梁骨唱戏！&rdo;

越说越气，急了，又寻了个大花瓶砸下去，碎片溅得老远，下人纷纷不敢靠近，噤声躲得远远的。

&ldo;那还不是你逼的！他们夫妻二人此番回来，身无分文。偏偏你又不肯周济他们一二，难道他们要等着饿死吗！&rdo;卓夫人反唇相讥。

&ldo;夫妻？没有父母之约，媒妁之言。我看他们就是对不要脸的野鸳鸯！&rdo;卓王孙气得吹胡子瞪眼。

&ldo;卓老爷&rdo;停在门口的王吉，这时抬腿跨进了客厅，假装没看到一地狼藉，寻了个下座坐着。

&ldo;你来干什么！&rdo;卓王孙因为女儿私奔之事，迁怒于王吉，已有几月不曾理睬过他。

&ldo;本县令，是来和你道喜的！&rdo;王吉不慌不忙的说道。

&ldo;放屁！老夫此时心绪不佳，烦请王大人是人说人话，是狗说狗话！&rdo;

王吉心里怒气骤升，却在片刻间生生压了下去。和颜悦色的说道：&ldo;卓老爷暂且消气，且听本县一席话。&rdo;

&ldo;卓老爷可知我为何与司马长卿交好？&rdo;不待卓王孙回答，王吉又自顾自的接下去。

&ldo;昔日，我大汉高祖还只是小小沛县的泗水亭长，在一般的乡里人看来，简直就是一个无赖混混，没有什么大出息。唯独单文县富甲一方的吕公，慧眼识英雄，见高祖鼻梁长脖，异于常人。吕公由此判断，此人他日必飞黄腾达，富贵万分。力排众议，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再后来，就有了我大汉天下。&rdo;

&ldo;这和司马长卿有何关系？&rdo;卓王孙到底是个颇有城府的商人，知道王吉说这，必有后话。

王吉捋了捋唇上的胡须，勾唇一笑。

&ldo;我见这司马长卿，剑眉星眼，鼻梁高挺。虽不如高祖福贵天成，却也有潇洒俊美，有旭凤之相。他日必有一番大成就。到时，名扬天下，他人必定会称赞你女儿的好眼光。&rdo;

&ldo;哦？&rdo;卓王孙半信半疑。

&ldo;老爷，文君自小聪慧，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试问临邛县有哪家的女儿能够比得过她。以我这个为娘的来看，文君岂是容易被宵小之徒蒙骗的人。&rdo;

卓夫人见卓老爷似有回缓余地，赶忙帮腔道：

&ldo;文君自小胆识过人，敢作敢为。若不是看中了那司马长卿的过人之处，是万万不可能背负骂名和他一起私奔的。如今她回来了，老爷该放下成见，好好听听她的想法。&rdo;

卓夫人捏着帕子抽抽哒哒。&ldo;我们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呀！&rdo;说罢拿了帕子抹着眼泪。

王吉看向卓王孙，薄怒余在，却不盛之前。便道：&ldo;卓家家风严谨，是大户之家。唯一的女儿在外当垆卖酒，甚是不妥。卓姑娘此举十分不妥，我看就由我这个县令出面，收了她的酒摊。把她送回卓府领罚如何？&rdo;

卓王孙自知王吉是给自己找好了台阶，想了片刻，便顺阶而下。

&ldo;子不教父之过，小女犯下如此丑事。是该好好罚她思过。那就有劳王大人了！。&rdo;

又过了半月，好戏慢慢落潮。当初传得沸沸扬扬，当垆卖酒的卓文君夫妻渐渐被人遗忘，在一个寻常的清晨，在一伙官差的拾缀下，收了小酒摊。

白天的临邛街上行人渐少。靠近最繁华的东市，新盖了一栋宅子。门前的大狮子比人还高，门楣的灯笼上画着油漆未干的&ldo;司马府&rdo;三个黑色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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