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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鱼听他突然提及自己父亲和舅父,没接口,默默跟着到了门口,徐令叫她等着,片刻后现身,命她随自己来。
双鱼压住骤然加快的心跳,定了定神,跟着徐令入内,停在了一面玉雕龙寿纹的十二扇围屏后,屏息敛气地等着。
&ldo;皇上,人来了。&rdo;
双鱼听到徐令对着里面说道。
&ldo;叫她进来!&rdo;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徐令转头示意双鱼进去。双鱼入内,跪在原本就设在地上的一块蒲团上,行了标准的叩头之礼后,直起上半身,垂下了眼皮。
半晌,四周皆是静悄。
双鱼能感觉的到来自对面的一道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她始终垂着眼睛,稳稳地跪着,连头发丝也不曾动一下。
&ldo;抬起眼睛!&rdo;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双鱼抬起了眼,对上了一双眼睛。
和她听到的声音一样,这是一双老人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垂,眼睑起皱,就连眼白处也起了几点淡淡灰翳。
在双鱼的记忆里,小时候有一次,她曾被带入宫中,远远见到过皇帝一面。
那时候,皇帝给她的印象如天神般神武。
忽忽而今,大兴朝的这个戎马皇帝,他也老了,不复当年。但此刻,当这双发灰的眼睛盯着她的时候,眼神里的那种不怒自威却依然令人油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双鱼直觉地抗拒这种令她想再次垂下眼睛的压力,极力保持着不动。
&ldo;你就是沈弼的女儿,卢嵩的外甥女?&rdo;
片刻后,皇帝开口问了一句。
当今天下人的皇帝,那个被舅父称为&ldo;圣人&rdo;的人,此刻就坐在一张铺了黄色织锦的紫檀长榻上,用平淡的语调这么问她。
双鱼垂下眼睛,轻声应了声是。
&ldo;刘伯玉说你从庐州来京城要见朕,所为何事?&rdo;
&ldo;诉冤。恳请陛下拨乱反正,还我舅父一个清白。&rdo;
&ldo;县上有州府,州府设司监察,你为你舅父诉冤,当走司监察,可知闯到朕面前,是为僭越,大不赦之罪?&rdo;
双鱼暗暗捏了捏拳,再次抬起眼睛,对上皇帝略显严厉的两道目光。
&ldo;启禀陛下,正是因为在州府诉冤无门,无可奈何之下,才转而入京求刘大人帮忙。&rdo;
皇帝皱了皱眉,&ldo;你言下之意,我大兴地方官官相护,这才致使你舅父蒙冤?&rdo;
&ldo;阳春虽德泽,亦有光辉照耀不到之处。罪臣之女不敢妄论朝政。&rdo;
&ldo;朕看你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rdo;
片刻后,皇帝淡淡道了一声。
立在门口的徐令看了眼双鱼的背影,面上现出一丝不安之色。
伺候皇帝多年,他已经敏感地觉察到,不过和这个沈双鱼寥寥说了几句,皇帝似乎就已经被触发了不快。
他没法解释到底是什么触发了皇帝的不快。或许并不是因为这个沈家女儿说了什么,而是因为她本身。
她的出现就是皇帝不快的根源。她的出现,勾出了皇帝记忆里最不愿碰及的一段往事。
徐令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
&ldo;荣辱之来,必象其德。&rdo;片刻后,皇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ldo;卢嵩十年前就是一罪臣,今又获罪,必有原因,你凭什么认定朕会听你诉求?&rdo;
&ldo;舅父虽出了京,这十年里抱病各地徙官,境况艰难,但臣女每每听他提及陛下,往往以圣人尊称,云陛下为天下英主,正是因此,臣女今日才斗胆冒犯,恳请陛下明察,免得寒了人心。&rdo;
皇帝唇边现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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