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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苏轼笑道：&ldo;都决定不说了少夫人为何还要问呢？好，我再说这最后一句。其实在当初他将我弟弟苏辙外放出京第二天，我已在朝堂上跟他说过：&lso;介甫大哀是轻信。&rso;就是这句了。&rdo;

介甫大哀是轻信。庞荻反复琢磨，虽不是十分明了，也隐隐觉得此话并非无道理。

&ldo;岐王离京是为散心，我们何必再议论这些事呢。不如听曲。&rdo;苏轼转头命一直坐在角落清弹琵琶的歌姬弹唱一曲。

那歌姬抬头应承。众人一看才发现她年纪很小，大约只有十一二岁，模样清秀可爱，看到众人都在注视她便十分羞怯，更生一脉楚楚动人的韵致。

轻拨琵琶，慢启樱桃小口，她嘤嘤唱道：&ldo;香脸轻匀，黛眉巧画宫妆浅。风流天付与精神，全在娇波转。早是萦心可惯，更那堪、频频顾盼。几回得见，见了还休，争如不见。&rdo;

声音清亮悦耳，略带稚气，如出谷黄莺。只是这歌词未免太过香艳，被这样一个清纯的小姑娘唱出显得太怪异。

苏轼遂轻声问她：&ldo;你叫什么？多大了？&rdo;

那小女孩低头细声作答：&ldo;奴家姓王，名叫朝云。将满十二岁了。&rdo;

苏轼一皱眉，朝舱外喊道：&ldo;李妈妈，你进来一下。&rdo;

外面立即有人应声，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女人碎步走进，见状忙问：&ldo;是这小妮子唱得不好么？&rdo;

苏轼道：&ldo;唱得很好，但她年纪尚小，你怎么让她唱如此柔靡的词？&rdo;

李妈妈急忙解释：&ldo;今日她几个姐姐不是病了就是早已应邀外出赴宴，还剩下几个大的都不中用，见不得大场面。朝云年纪虽小琵琶却已弹得很妙，曲也唱得不错，所以我斗胆让她来。至于唱的那曲，我是听说今天来的是驸马都尉王晋卿遣的贵客，所以特意让她唱王都尉的这阕新曲……&rdo;

苏轼一愣：&ldo;是晋卿写的？&rdo;随即一笑，说：&ldo;这般温柔妩媚柔情百转，也只有他写得出了。&rdo;

赵颢听了很感诧异，道：&ldo;我姐姐这般端庄稳重，怎么姐夫为她写的词却如此轻巧婉约？&rdo;

庞荻与雯儿相视一眼，均明白此词听其意便知不是驸马为公主所作，分明是写给妾室情人歌ji之流的。雯儿嘴角微拉，流露不屑之色。庞荻则忆起了当初在宫中公主扶亭柱望着驸马远去的怅然神情。

苏轼自然知道其中隐情，忙掩饰道：&ldo;想是晋卿回忆当初初见舒国长公主时的情景，所以写得如此深情。公主驸马的恩爱京中无人不知，已成佳话，我一直很羡慕。&rdo;

赵颢微微颔首，不再说话。

苏轼再对李妈妈嘱咐道：&ldo;朝云还太小，以后少让她出来陪客，多教她唱点清慡的曲子。&rdo;

李妈妈笑着答应，道：&ldo;以后只让她唱大人填的词便是了。大人这般顾念她，只怕她长大后又是个对大人死心塌地的顾凌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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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湖之后，苏轼再请三人前往苏轼杭州府邸作客。

那不过是个小小院落，毫无一般官员府邸的气派，但胜在整洁干净，仅用院中所植的几株翠竹、几丛幽兰便把名士淡泊雅致的生活格调勾勒而出。

苏夫人王闰之闻声而出。她是苏轼亡妻王弗的堂妹，出身书香世家，清丽秀雅。她与众人一一见礼，言谈举止十分温和娴静。但此刻面上颇有憔悴病弱之色，苏轼立即上前相扶，关切地问：&ldo;现在好些了么？还是进房去歇着吧。&rdo;边说边接过旁边丫鬟捧着的披风，亲手给夫人披上。再一手握着夫人的手，一手伸出摸摸夫人的额，后又按自己额头以试温度，眉间甚有忧色。

随后才向三位客人解释道：&ldo;拙荆偶感风寒，尚未痊愈。&rdo;

赵颢庞荻忙请苏夫人入内继续休息将养，夫人颇感抱歉，虽终被苏轼劝入卧室休息，仍不时嘱咐丫鬟出来端茶送水，准备果品，礼数十分周到。

坐下略聊几句后，赵颢便取出姐夫王诜请他带来的《烟江叠嶂图》让苏轼观赏。王诜的山水画借鉴了李成、郭熙之画风，在著色山水上又师唐李思训，后演绎出自己一套画法，不古不今，自成一家，喜画烟江远壑、晴岚绝涧、寒林幽谷等景致。此幅《烟江叠嶂图》著色青绿，气势磅礴，画的是长江武昌樊口一段的景色。甫一展卷便见江水漭漭无际，直奔天外，中有一叶渔舟泛于波心，两岸青山重峦叠嶂，山顶积翠浮空有若烟云。林木苍苍，又见飞瀑流泉自幽谷绝壑中飞流而下，云霞明灭，触水生烟，景色空濛悠远，似非人间，令观者有空气氤氲，湿气盈面之感。

苏轼击节赞叹：&ldo;一别年余，不想晋卿画技竟精进至此！看了此画我只觉再无所求，惟盼能在所画之处买块地筑屋耕种悠然隐居了。&rdo;立即令人准备好文房四宝，沉吟片刻，于画上题诗道：&ldo;江上愁心千叠山，浮空积翠如云烟。山耶云耶远莫知，烟空云散山依然。但见两崖苍苍暗绝谷，中有百道飞来泉。萦林络石隐复见，下赴谷口为奔川。川平山开林麓断，小桥野店依山前。行人稍度乔木外，渔舟一叶江吞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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