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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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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还在初中，我就知道马雨洛很漂亮。

据爸妈讲，每天一大早，最先光顾我家包子铺的，永远是一中的男生，他们蹬着自行车，从四面八方汇集，坐进店里，喝杯豆浆，吃俩包子。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当那辆天蓝色的自行车驶过，男生们便会一齐行注目礼，场面之庄严堪比升旗，之后大伙一改疲态，迅速吃完，手忙脚乱地跨上自行车，浩浩荡荡追去。

楼上沉睡的我，就在这片嘈杂声中渐渐醒来，喝一碗粥，去二中上学。我喜欢喝粥，不吃包子，并振振有词：&ldquo;我姓周，当然喝粥，只能怪爸爸不姓包。&rdquo;爸爸表示他应该姓史。

我始终没有见过马雨洛，但常有人提起她，比如班主任。她的梦想是教出一个中考状元，我不幸被相中，每次考年级第一，总会被拉到办公室，听她唠叨隔壁学校有个女生，也回回考年级第一，成绩比我还好，名字叫马雨洛。

我说：&ldquo;老师，你逻辑有问题，都是第一，无法比较。&rdquo;

班主任依然逻辑混乱，说：&ldquo;马雨洛成绩比你好，是因为她不踢球，你以后晚自习不准去操场。&rdquo;

中考，马雨洛是全市状元，我第二。逻辑缜密的我，躺在操场上，认真思考，得出结论&mdash;&mdash;我在二中，自然中考第二。爸爸表示，我这纯属中二。

高一开学第一天，我起晚了，不想迟到，还想睡觉，只好乘坐2路公交车。上车前我很困，又纳闷，&ldquo;人工闹钟&rdquo;去哪了？想一想才明白，马雨洛也升入了高中，护花使者们总算金盆洗手。心结解开，系给别人，负罪感就荡然无存，我继续沉睡。

迷糊中，身旁响起了一阵叽里呱啦的土话。是个老太婆吧，人老了，话就会多。我起身挪开，垂着脑袋，闭着眼睛：&ldquo;奶奶你坐，我不困。&rdquo;

老奶奶站在面前，不动也不作声。我睁开左眼，发现竟是个女孩，我同时开启两只眼睛，看清她胸前的铜质校徽，与我的一样&mdash;&mdash;星屿中学，只是姓名一栏，刻着&ldquo;马雨洛&rdquo;三个字。她抱着一本四级词汇&mdash;&mdash;我竟然把英语听成了方言。

马雨洛微微一笑，稍稍躬身，从我面前拂过，靠窗落座。本就有两个位置，我的让座是多此一举。我正打算坐回去，一道身影捷股先登。

&ldquo;早上好，我叫许莫。&rdquo;是个男生，皮肤白净，看起来文质彬彬。

&ldquo;你好，我叫马雨洛。&rdquo;

许莫笑了：&ldquo;我知道，你是中考第一。&rdquo;

还是考第一好，第二名就无人问津。我低头看去。我校徽呢？刻着&ldquo;周楚凡&rdquo;三个字的校徽呢？噢对，昨晚收进书包里了。可是，我书包呢&hellip;&hellip;我站在原地，想了想，书包还在家里睡觉。

许莫在兴致勃勃地讲英语，我无语，马雨洛却似乎很感兴趣。

许莫忽然喊我：&ldquo;对了，同学，what&rsquo;syourname？&rdquo;

我说：&ldquo;艾航友。&rdquo;

许莫点点头，将我抛诸脑后，调转腔口，依然对着马雨洛。我找了个空位，继续瞌睡。

星屿中学到了，老远就能看见门口冗长的横幅&mdash;&mdash;&ldquo;热烈祝贺今年高考我校数名同学进入全省第一方阵&rdquo;，我只想问是几乘几的方阵。

我慢悠悠地往前走，沿着围墙边的一排梧桐，大半叶子跨过墙，落进了校园。我也落进了校园，迎面竖着孔子的石像，远处铺开花圃与草坪，再远些矗立着教学楼。道路两侧的告示窗内贴着分班表，窗前熙熙攘攘，我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发现名字按拼音排序，&ldquo;周楚凡&rdquo;三个字在1班名单的末尾，班主任叫郝强国。

肩膀被拍了一下，我一看，是猴子！他大声道：&ldquo;队长，我在3班，你呢？&rdquo;

周围太吵，我竖起食指，戳戳他的肚子，钻出人群准备去1班报到。

猴子是我的初中同学，足球队的后卫。本名侯云，猴子一样好动，每逢比赛，满场乱窜，优点是经常抢断，缺点是一拿到球就大脚高射炮，像在苦练跆拳道。为了留在球队，他从前锋被我一路流放成了后卫。还有一事值得一提，自从初一新生晚会听人弹奏了一曲钢琴，猴子就对那个叫白月的姑娘念念不忘，当时我模仿钱钟书先生，苦口婆心地劝道：&ldquo;吃了一个鸡蛋觉得不错，何必要去见下蛋的母鸡呢；闻鸡起舞，何必要去见那只打鸣的公鸡呢？&rdquo;猴子沉思半天，若有所悟，说：&ldquo;我想吃鸡。&rdquo;

&ldquo;艾航友，你在哪个班？&rdquo;

&ldquo;哎，喊你呢。&rdquo;

我回过神来，马雨洛正擦肩而过，一双明眸看着我。可我不叫艾航友，我说：&ldquo;在1班。&rdquo;

郝老师站在讲台前，显然教数学，右耳朵是个求和西格玛&sum;，眉毛在对眼睛开根号。我说声老师早，寻了位子坐下。

什么座位好，我曾经思考过，并学以致用，认为最佳的位置是黄金分割点，近似于排的三分之二与列的三分之二。我起名叫黄金座位，并告诉猴子，猴子理直气壮地说什么狗屁黄金分割，白月旁边的座位就是千金不换。

想到这里我笑出声，前座的女生扭头看我。林曦？林曦舞跳得很好，连我都知道。

我说：&ldquo;你是林曦吧。&rdquo;据不可靠传言，林曦漂亮，可是任性得很，很多女生对她颇有微辞。当然，男生们对她应该是颇有想法。

林曦得意：&ldquo;是我。&rdquo;我说：&ldquo;久仰。&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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