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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灵枫(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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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吃吧,饭菜都要凉了。”纪连笙看着于泽心,一脸的亲切和关心。

于泽心无奈,只能埋头苦吃,等到他忍着泪把最后一碗药汤喝完后,他竟然有一种神奇的冲动——如果他们还能回到现代,他一定要跟家里的白师傅道歉,他做的饭菜原来不是最难吃的!

当然这句话他是不敢跟纪连笙讲,他只能一边夸赞她做的饭菜好吃,一边哄着她赶紧去睡觉。

等到第二天早上,他端着早饭敲开她房间的门,盯着她把早饭吃完后,他才让侍卫准备好马车,带着她去祭拜孙大娘。

纪连笙今天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青白青白的那种,眼袋也很大,黑眼圈重得连她自己忽略不了,不过她也没办法,昨天晚上做了一夜的噩梦,等到她从梦里惊醒的时候,身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里衣。

孙大娘是于泽心间接害死的,也许她本不该和他一起来,也不该和颜悦色,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和他相对而坐。

有一点她必须得承认,她纪连笙也是一个自私的人,至少此时此刻,她希望她和他之间还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大娘,我来看你了。”上完香,纪连笙跪在坟前,重重磕了几个头。

于泽心看到她这样,青衫浮动,也上前给孙大娘敬了香。

“我把小成安顿好了,他现在被都城的李员外收为义子,每日都很用功读书呢,您就放心吧。”纪连笙的声音有些轻颤,她伸手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封半旧的书信,将它扔进了坟前的火堆中,“大娘,北疆来消息了,孙大叔他......”

纪连笙不忍心继续说下去,可随即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您应该早就见到孙大叔了,哪还需要我再来同您说这些,我也没有这个资格......”

于泽心看了看满脸愧疚的纪连笙,掀起衣摆,跪在了她身边。

纪连笙身体一僵,没有再说下去。

“大娘,”于泽心却开了口,“我很感谢你能在我不在连笙身边时,替我好好照顾她,我也很感谢你在这样一个异国乱世之中给她一个‘家’的感觉。我知道,因为我的原因,你没能安然等到丈夫归来,对于这一点,我只能说声抱歉,我不能把我的命给你,以此来偿还这一切,因为连笙她不希望我死,不过我可以在这里向你承诺,付国杀了韦国多少无辜的人,我会让他们付出同等的代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沉浸在哀伤中的纪连笙一个激灵,猛地侧头看向身边的于泽心。

于泽心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好像方才说的不是人的命,而是路边的花花草草一般:“韦国和付国交战,没有十年八年,如何能消停下来?你不必担心,我并没有屠城的意思,只是孙大娘的仇人合该不只我一个,我替她报了仇,也就算为自己赎了罪,这样你也不必在我们之间这么痛苦,有些抉择,我替你来做就好。”

纪连笙咬唇,袖下的双拳攥得死紧。

“你不需要……”

“我需要,只要你觉得我需要,那我就是需要,纪连笙,我希望你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你在我心中更重要,从前没有往后也没有。”

泪水啪嗒一下掉落在手背,纪连笙低着头,沙哑着声音问他:“我是不是已经成为了你的累赘?我说过的,要和你一起完成金镯上的任务,一起回去,可是……最后动摇的总是我……”

眸光微微晃动,于泽心想要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痕,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刚刚伸出的手轻颤了一下,又蓦然收了回去。

“不是这样的,连笙。”他闭了闭眼睛,将自己心里的愧疚狠狠压了下去,“你只是太好了。”

上苍总是对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不够宽宥,没有人懂得他们内心的痛苦,更没有愿意聆听他们内心的声音,所有的选择,所有的命运,都布满了太多的荆棘,就算满身伤痕,也难有人去怜惜。

他想要保护这样的她,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想这样做了。

让她做抉择,从来都太过残忍,所以只有他来。

“可是尽管这样,我还是想问你一句,如果我说,我们不要完成这次任务了,我们就在这个世界,找一个地方隐居下来,一起去过平静而平淡的生活,你……愿不愿意?”纪连笙没有因为于泽心的话而停顿,反而继续说了下去,她说的小心翼翼,又载满了心中的期盼。

她想要于泽心答应她任性的要求,可她又隐隐感觉得到,于泽心想要完成任务的决心比她实在要强上太多倍。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许,也许在现代,有他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的人……

于泽心的唇畔动了动,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马上告诉她,他愿意和她一起携手,去过平淡美好的日子,可也只有一瞬间,他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给不了她以后千万年的陪伴,他也给不了她永生永世的爱,从他对麟玉做下承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只能是她生命里的过客,最好不要留下自己的名姓,最好不要留下自己的容貌,最好不要留下自己一丝一毫和她在一起的痕迹……

“……对不起,连笙,我不能答应你……”

脸色立时变得一片煞白,纪连笙张口想要问什么,可最后她只是虚弱地笑了笑:“我理解你,我理解你,你想要回去,这没有错……”

“我,”她从坟头前站起,跌跌撞撞往马车的方向走,“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看孙大娘,你……你不要……我走了。”

于泽心没有追上去。

他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她蹒跚着爬上马车,然后马蹄踏踏,飞尘升起,带走了他最心爱的姑娘。

“连笙,如果往后没有我陪在你身边,你会不会觉得孤单?”

大概不会吧,你有那么多疼爱你的人,你还有你的苍生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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