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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皇宫中宫女太监们忙个不停,道旁檐下挂满了喜气洋洋的精致灯笼,外面的人忙得脚打后脑勺,玉瑾也被抓去做劳力,跟着一起筹备新帝大婚的事宜。
虽然心里满是疑惑,但玉瑾已经开始学着不动声色,她看着布置一新的宫殿,这里明明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此时却觉得无比的陌生。
在帝后大婚这天,玉瑾与许多人一起跪在青石板上,头也不敢抬一下。
天色全黑时,帝后进了寝宫就寝。玉瑾这种临时被拉来做事的人也得以回到原岗,她坐在藏书阁的石阶上揉着酸胀的脚腕,又站又跪折腾了一整天,终于可以好好歇息了。
她遥望着皇帝所在的寝宫,不知那里此时是何种情景?
太监成亲并不稀奇。宫里岁月寂寞漫长,太监与宫女看对眼了结为对食是很寻常的事情,玉瑾纳闷奇怪的是,秦珏都已经是帝王了,即使是个太监又怎么了呢?娶了皇后纳了贵妃,纵有三千佳丽……看得到吃不着,不是很尴尬?只会徒增笑柄和谈资罢了。
宫里隐隐也传来类似的议论,不过很快都被压了下去。
也是,再怎么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也不会允许别人肆意揭开他最难堪的伤疤。
月影西斜,零散的星子在夜空中微微闪烁,玉瑾抱膝在石台上出神片刻,丝丝凉风拂去了身上的热意,她起身去了盥洗房,洗完澡换了衣服回了寝室。
阿珏对她还算不坏,还给她保留着几分公主的颜面,没让她和宫女们一起挤在大通铺上。她有一间独属于她的房间,虽然不大也很简陋,但玉瑾已经很知足,她在极度疲倦中睡了过去。
浑然不知在夜半时分有人走进房间,站在床边凝视了她许久。来人似乎满腹心事,颀长的身躯微弯,俯身卷起了她的裤脚,前一段时间刚刚养好的膝盖,此时又是淤青一片。
他从袖中拿出一只细长小瓷瓶,动作极轻地给她上了药。
或许是累惨了,他如此动静都没有惊醒她。
秦珏苦涩一笑,这样也好,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他坐靠在床边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温柔月光下,她瓷白的脸微微泛着一层粉色,纤长浓密如鸦羽一般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一向红润饱满的嘴唇此时有些发干,像是一株失了水分的嫩蕊。
秦珏在玉瑾的房里待了许久,直到天色将明时,他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仿佛甚么都没发生。
玉瑾难得睡了饱觉,等她醒来时天色早已大亮,看窗外明晃晃的日头,估计都已经快晌午了。她倏地坐起身,手忙脚乱地穿衣梳头准备去给掌事嬷嬷请罪,却在刚出门时就见到张嬷嬷一脸笑容地朝她走来。
“皇上大婚,龙颜大悦,特恩赐你们放假一天,你要是还没睡够,就接着去睡罢。”
玉瑾很是吃惊,“嬷嬷,果真如此?”不仅不会被罚,还可以休息一天?唔,阿珏成亲会这么高兴的么?看来他对皇后很满意了……也对,他父亲是威武将军,皇后是定安侯爷的女儿,看出身家世,他们也是极般配的。
她没有继续睡觉,而是百无聊赖地信步走到了御花园,正值夏日炎炎,花园里也没甚么人,玉瑾找了个清凉的地方坐下,随手捡起一片树叶拿在手里把玩。
树叶上的脉络清晰,透过那层薄薄的叶片,她可以看到自己手指的形状。
此时她才注意到自己膝盖附近传来的淡淡药香,见四处无人,玉瑾便卷起裤袜瞧了瞧,在看到淤青的膝盖上薄薄敷着的一层药膏时,她不由得愣住。
她昨晚好像没有给自己上药罢?
正凝神回忆着,忽地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玉瑾连忙把裤袜放下来整理好裙子,小心翼翼地在花荫后探出了半个脑袋,只见前方浩浩荡荡地来了一行人,一簇宫女太监伺候着,软娇上坐着一位身穿翠蓝色华服的少女。
虽不知新皇后的长相,但见这派头衣着,玉瑾也猜到了她的身份,她眼睛转了一圈发现四周无处可躲,便只好忍着疼跪在了石板路上,低头恭迎皇后的到来。
“奴婢参见皇后,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少女恍若未闻,坐在轿子上徐徐经过。
在轿子走远后,玉瑾才慢慢直起身来,她轻轻揉了揉隐隐发胀的膝盖,想着还是不要继续乱逛了,万一再遇到这个妃子那个贵人的,她这双腿就别想好了,还是回房歇息更惬意。
岂料她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背后一道娇柔的声音——
“那位小宫女,你过来。”
玉瑾脚步倏地顿住,不确定是不是在叫自己,“没错,就是你。”她的心瞬间提起,惊疑不定地转过身,低着头小碎步走到了皇后面前,轻声问:“皇后娘娘有甚么吩咐?”
皇后笑道:“本宫看这秋水湖里的莲花开得不错,你去给本宫摘两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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