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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有了眉目之后,骆思公就不像前几天那么急切。父子两人策马慢跑,骆思公一边寻思,一边和儿子聊天。
骆思公问道:“你现在脑中能勾画出凶手的印象么?”
骆太如道:“不太清晰,不过越想越感觉这个人很可怕。”
骆思公道:“怎么说?”
骆太如道:“这个人不但才智卓绝而且行事异常严谨。恐怕他在临安被刺杀的时候就已经预谋好了反击的手段。他一个建议就能推动父亲过来查案。代表他堪透了临安知县和高巡抚的心思。聊聊数言就能把权势滔天的御史巡按逼出杭州城,这份智慧孩儿自问做不到。
说他行事严谨是因为他知道巡按是钦差,是天子的化身,不可刀兵加身。整个暗杀过程,细节近乎完美。除了船底几处不显眼的印迹,几乎没留下任何线索。就算是这些印迹,也没办法把它和张御史身亡建立必然联系。
更可怕的是,这个人敢暗杀御史,代表他心中对国法纲纪毫无敬畏。一个聪明人不可怕,一个无视规矩不受约束的聪明人那就太可怕了。这种人无论如何都必须除掉!”
骆思公道:“你准备怎么除掉他?”
骆太如自信道:“我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卫,用刑不需要证据,只要圣旨一到,酷刑之下,不信他能挺得住。”
骆思公道:“你刚刚还说了是他自己推动为父来查案,怎么现在就忽视了这点?这么聪明的人,既然敢推荐为父前来,难道没有应对的手段?”
骆太如惊道:“难道我们也是他局中的棋子?他有什么本事能干涉锦衣卫查案?两浙之内难道还有谁能阻挡父亲大人?”
骆思公皱眉露出苦恼的神色道:“有。不出意外的话,你可能很快就能见到。”
很快,骆思公和儿子来到顾府门前。
门房见到锦衣卫的腰牌后吓得直哆嗦。还好两位锦衣卫的上官点名要见陆挽,门房赶忙跑进去通传。骆思公父子径直走到客厅等候。
片刻后,陆挽不急不忙走进客厅。他先向深揖行礼道:“晚生陆挽,参见将军。不知将军可是骆都督?”
骆思公仔细大量陆挽后,道:“好胆色。听说是你提议本督来查临安命案,你是从何处了解本督的?”从锦衣卫的情报中看,江南陆姓名门望族很多,却没有陆挽这号人物。但陆挽在两案中表现出来的智谋知识绝非一般家族能培养出来。
陆挽道:“晚生从恩师处得知过都督的人品作风。晚生的恩师姓卫名余。”
这就难怪了!骆思公释然了。当年他还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千户,也曾随长官来江南查探的情报。当年查探的情报既有倭寇的,也有江南文武百官的。朝廷如果对江南的真实情况半知不解,又怎能做出应对,又怎敢把半壁江山的军、政、财权尽付一人之手?
所以,骆思公对吴卫二人知之甚详。如果说陆挽是卫余的弟子,那他有这份身在江湖却能左右天下的本事就不奇怪了。不过观他暗杀御史这等胆大妄为的行事作风,倒更像吴梅林。
骆思公对吴卫二人也颇为钦佩,问道:“卫先生现状可好?”
陆挽道:“家师很好,有劳挂念。”
骆思公道:“我与吴卫二先生并无深交,我很钦佩他们,但绝不会因为他们就枉法徇私。想必你应该清楚。”
陆挽道:“晚生明白。”
骆思公道:“你既然明白就好。那我问你,张御史是不是你派人暗杀的?”
陆挽道:“不是。”
骆思公能看出陆挽撒谎了。但那又怎样?表情上的细微反常是无法作为证据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敢当着掌管锦衣卫的都督佥事面前撒谎,并且丝毫不露慌张,哪怕表情不够完美,这已经是骆思公见到的少年辈中的第一人了。
骆思公道:“十三日下午离开杭州府,十四日中午才回到顾家,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以骆思公的经验,一句话问到了最易切入的关键点。
陆挽从容应对道:“五月十三日那天晚生遇到凶案,那些山贼明显是官兵所扮,现场又没有运送巨额财富的商队值得抢,再加上晚生曾经得罪过张御史的公子,所以晚生大胆猜测那些官兵是张御史派来刺杀晚生的。骆都督正在察办案情吧,不知晚生的猜测可对?”
巡按御史派人行刺,这种事太丢朝廷脸面了,骆思公当然不会回答陆挽,他冷冷道:“本督只问你那段时间去了哪里?”
陆挽道:“晚生被人刺杀,心中自然害怕,尤其对方还是权势滔天的御史巡按。所以晚生就连夜回家向家师求助。”这点陆挽倒没撒谎,他确实回家求助卫余。只不过求助的目的是为了搬来一尊可以压制骆思公的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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