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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先斩后奏（第2页）

“圣上如果在明光宫踟蹰数日呢？”内侍摇了摇头，道，“圣上心意已决，太师与诸公何苦如此？不瞒诸位，圣上刚刚闻说诸公携百官在此，甚是……甚是不喜！”

但纳兰醒是铁了心，听凭内侍如何挽劝，便是不允拜别。在跪宫诸人里，纳兰醒官居一品又身为一阀之主，论辈份居长，论年纪也是最大的几人之一。他不走，那些想走的人也丢不起这个脸，只好一起陪跪。

如此到了夜半，场中已经杂乱无章倒了十几人。纳兰醒的体态也佝偻起来，偶尔回望因膂力不支倒下的同僚，目光悲怆却坚持……汤宣委实看去，与庄屏展使个眼色，翁婿心意同等，庄屏展便移膝上前，轻扯纳兰醒袖子，低声道：“纳兰兄，我有一言，可否听之？”

许是由于长跪之下膂力已经到了极限，纳兰醒风雨飘摇，无意酬酢，沙哑着嗓子道：“庄贤弟如果是要劝老夫收手，老夫却不可以从命。”

“我等跪宫于此，为的是燕州悠闲。”庄屏展当然是为了挽劝纳兰醒设法下台才讲话的，但纳兰醒既然已经先回绝了，他便换个说辞，道，“但圣上执意不听，现在更是远走明光宫相避，岂非便如许一耗数日、听凭陆贼坐大不可？”

纳兰醒叹了一口气。

他已经猜到了庄屏展的作用。

果然庄屏展声音更低：“百官于此，可见民气可用。圣上平昔便不问政事，何不……？”

“岂非只能先斩后奏了么？”纳兰醒望着黑魆魆的宣明殿，怔怔的道。

他也是一阀之主，在士族中的地位资格，与汤宣、庄屏展都是平起平坐的。他关于大魏却不似汤、庄如许淡漠。便便纳兰家一样由于被圣上质疑受到极大的打压，以致于族中杰出后辈都不敢表现，但纳兰醒却是至心有望大魏能够继续延续下去的。

这跟纳兰醒乃是从先帝末年便辅政、这大魏天下近几十年来根基上是他一手在打理相关。

天下是申氏的天下，至少名义上如此。

可这天下现实上的打理者，却是纳兰醒。

从先帝懿宗暮年起，还年轻的纳兰醒在家属的支持上踏上重臣之路，开始了代替怠政君主治理这泱泱天下的生涯。

几十年呕心沥血，便便纳兰醒并非完全廉洁自守，许多时分他不得欠妥协于士族配合的所长以及纳兰家的需求，关于自己倾泻终生血汗的皇朝，又岂能毫无情绪？自僖宗起，至于今上，三代君主无一勤政，个个长年居于后宫，竟日宴饮，只问酒池肉林、美人如玉，不问庶民不问社稷。

御书房中尘积数尺，太师府中却早已习惯了书房之中灯火彻夜达旦、终夜幕僚不停。

帮手两代君主，惯执朱笔批注。

调停于盘根错节的士族、宗室、庶民之间，于重重负累里、于风雨如晦中，挣扎着连结大魏的运转与持续——宛若这种连结已经成了习惯。哪怕明晓得跪宫这种方法势必会让圣上认为这是士族在逼宫，导致本便因燕州城一事对阀阅疑心日趋紧张的圣上盛怒且选定否决究竟。

但……

纳兰醒或是抱着万一的期望。

他不有望大魏败落，更不有望大魏衰亡。

他有望圣上能够幡然觉醒过来，清楚何谓急、何谓缓……

真相连太子面圣都失败，哪怕纳兰醒暗里求见圣上伏乞，自结果也无非是一样。

跪宫。

这是他所能够想到的唯一方法，急病乱投医也好，心存荣幸也罢。

总而言之，纳兰醒现在已是束手无策。

美丽纳兰跟凤州诸氏一样，文风郁勃之家，没有善于武略的人才。

否则庄屏展能够想到先斩后奏，纳兰醒又怎会想不到？

但便像圣上不宁神柴家一样，纳兰醒也不会宁神柴家人带东胡军攻击燕州。

因此必需换将。

大约够代替柴家人统帅东胡军的，惟有汤家、庄家的人才靠得住。由于如果是换上庶民出身的将领，万一学陆颢之了如何办？柴家练习出来的东胡军虽不会伴同其叛变，但这人如果故意批示东胡军败于陆颢之之手来做进身之阶呢？

便便将其家属控制了，但现在的局势这么做，势必会让朝中别的庶族大臣寒心！

民气一散，单靠士族哪里连结得了这偌大皇朝？

更不要说如果非一样出身阀阅的主将，便便带着东胡军打下了燕州……其时分也未必压得住阵脚，届时，跟柴家人带军又有什么两样？

可纳兰醒暗里与汤、庄商议，两家却全装起了懵懂。

真相在这两家看来，便算燕州夺回归又如何？天下已乱，国无明主，也是多拖些日子罢了，还不如省点功夫。

最紧张的是圣上明白便是老懵懂了，前年士族联手易储时，圣上还存着一分清明，退让了。

现在都什么时分了圣上有望让燕州临时落在陆颢之手里好拖垮柴家……这种老懵懂的圣上最难奉养，一个不把稳他盛怒之下下旨赐死你，你是反是不反？反的话，汤家登时便被推优势口浪尖不说——西凉军还没找到来由进入华夏呢！不反的话，岂非便这么等死么……

何况世道既乱，能够让柴家减弱几分也没什么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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