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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2页）

换了一身白皮袄，头上扎着黑巾遮挡风雪的慕红雪啐道：&ldo;柳小五，唱什么呢？大冬天的，你发什么chun？&rdo;

小驴倌还是个半大娃子，一张小脸布满红彤彤的冻疮，活像雪地里的一枚大红冻柿子，咧开嘴笑道：&ldo;红奶奶，俺随便唱两句身子才暖和，你还管俺唱得啥？！真是的！&rdo;

&ldo;你才多大个小láng崽仔，净不学好！&rdo;

&ldo;切！咋个就叫不学好？俺跟当家的学的……&rdo;

&ldo;啥？！&rdo;走在前头的大掌柜回过脸来，一瞪眼：&ldo;老子啥时候教你这个？&rdo;

柳小五笑嘻嘻的，毫不惧怕大掌柜，声音脆亮地说道：&ldo;当家的上回在野马滩上喝醉了，跟兄弟们滚在一起，嚎了一夜的骚曲曲，咋个不是你教得呢！小五就是跟你学的哩！您都忘记嘞？不然俺再给您唱几个？&rdo;

前后众人立即闷头捂嘴，&ldo;咯咯咯咯&rdo;笑了起来，还不敢笑得太放肆张狂。

镇三关脸色立时窘了，气哼哼地说：&ldo;去去去！换一个，换一个唱！&rdo;

驴倌倌于是挥舞着小鞭子，再次扬声唱了起来：&ldo;白茫茫的那个雪天嘞！清泠泠的那个山嘞！一坛坛的那个酒嘞！坟头头上的泪呦！苍冷冷的大地嘞！睡着那心尖尖的人呦！&rdo;

柳小五那略显稚嫩的男童声音唱着这悲曲曲，空谷幽响，余音绕顶，愈发显得哀婉凄艳。

这一唱，唱得大伙全部鸦雀无声，彻底地闷头走路了。

后山的山梁梁上遍是坟头，如今被大雪覆盖，就如同一大笼屉的蒸白馍馍，一个挨着一个，平静地躺在雪后淡淡的一层金色暖雾之中。

阵风拂过，雪雾扬起，白馍馍上腾起袅袅轻烟。

大掌柜的先去了老掌柜的坟头，洒了酒水，摆了羊头rou，领着众人拜了拜，又让众人分散开去，给每个坟头都摆上一碗羊rou，一坛烧酒。

祭拜完了，大掌柜的挥挥手让众人都回去，他自己再坐一会儿。

息栈背着剑，站在一旁不走。

镇三关仰头瞥了一眼说道：&ldo;小剑客，回去吧！这外边儿冷，回头又给你冻得蜇蜇蝎蝎地抽风，老子可整不好你，怕了你了！&rdo;

少年垂眼答道：&ldo;怎的整不好？当家的那一坛子烧酒，管用着呢，烧脚烧脸，还烧心……&rdo;

一双细目暗自柔光轻转，这话中分明有话。

&ldo;呵呵呵呵，你还记得那一坛子烧酒！你当时那个挣吧的小样儿，眼神儿跟个小刀子要剐人似的，好像老子怎么你了！&rdo;

息栈看了看那老掌柜的坟头上立了个石头的碑，上面刻着几枚潇洒劲道的红字：钻天燕子常玉柱。

忍不住开口问道：&ldo;这过身的常掌柜，可是当家的什么人？&rdo;

镇三关面色平静，缓缓答道：&ldo;是俺最亲的人，拿俺当亲儿子待，俺这个枪法都是跟老掌柜学的。&rdo;

&ldo;那，当家的可还有家人？&rdo;

&ldo;没了，老子孤家寡人一个！用四爷的话说这叫个啥……光着身子，在这世上走一遭，无牵无挂！&rdo;

息栈忍不住白眼望天，这个粗人！

心头却又涌起淡淡忧伤：&ldo;这样说来，当家的也是无亲无故，孤身飘零的一个人……&rdo;

关河萧索，大漠孤烟。

朔云飞渡，落日长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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