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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第3页）

你说，都是从王家坨这一个村里出来的，干什么离老家都这么远了，还不能互相忘记过去，非要整一个你死我活的呀？

这王家有也怪了，以前，只要一提起王大脚来，就恨得牙根儿痒痒，恨不得生吃了他的肉，活剥了他的皮。

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王家有，真的见到了王大脚，却怎么也恨不起他来了，反倒觉得莫名的辛酸，眼角还泛起了泪花。

“二……驴子……”王大脚虽然比刚才有了精神，但声音仍然是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

“嗯……我听着呢。”王家有随口回答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王大脚喘着粗气，同样也是眼泛泪花的说。

“爸，您刚出来，别老是死啊死的，好不好？我怎么听着，觉得这么瘆得慌呀？”王小宝儿说着话，真的连打了三个寒战，觉得浑身寒冷似的。

“你……别……拦着……我……”王大脚不满的白了王小宝儿一眼，问:“怎么……这么……半天……也……没见……老大……跟……老三呀？”

“哦～我大哥这些天，一直受上边指派，跟着那些领导，一起忙活呢，根本就没有工夫过来看一下，老三不是因为那个什么，被抓到那个牢里面去了吗？”王小宝儿不觉有些纳闷，这前些天，这老头儿还跟自己念叨，家宝儿不应该进去，进去的话，也应该是自己进去的，怎么这会儿，好像把这茬儿给忘了呀？

“算了……算了……都是……一帮……忘恩……负义……娶了……媳妇……忘了……爹的……小狼……崽子……他……爹……要……死了……他们……也……不肯……来……看……一眼……都……不如……一个……外人……算了……算了……不来……就不……来吧……”王大脚把目光再次移向王家有说:“二驴子……啊……你说……这人……是不是……很……可笑……我这……养了……几十……年的……儿子……白……养了……到头来……却……是你……这个……仇人……来……给我……送终。”

王小宝儿一听，更急了，不由得失声要哭了出来，“爸呀，我看您这不好好的吗？您老人家，怎么却一口一个死的呀？您别吓唬我好不好？不行，二驴子，赶紧的把你那个会飞的汽车叫来，把我爸送医院吧！”

王家有却不慌不忙的坐到了王大脚的面前，一眼不眨的看着王大脚，却是对王小宝儿说:“没必要了，老头儿自己的身体，他比谁都清楚，眼下，已经没有那个必要往医院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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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我爸这精神，可比那些送去医院的人还好呢，那些人都能救活，怎么到我爸这里，能说没必要了呢？”王小宝儿急的跳着脚说。

田有光在旁边笑呵呵的说:“那能比吗？人家那些人，虽然没有你爸现在有精神，但是，人家都比你爸年轻呀！你爸都八十好几的人了，老话说的好:“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饭，九十不留坐。”就是说人过了七十，你别看身体好好的，没准儿睡一晚上，人就没了，一过了八十，没准儿吃顿饭的工夫，人就死了，你爸今年八十四，又正好赶到槛上，这说个死，不过就是说句话的事儿啊。”

王家有也看着王大脚说:“老爷子刚才也说了，他这些天来，之所以能够坚持着活下来，就是想着，能够再次出来，继续和我斗下去。可你刚才一句话，就把他所有的希望都打破了，他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那口气一松，当然是不行了呀！”

“可是，我看着我爸这精神，还算好的呀！”王小宝儿仍然是难以置信的说。

“哎～”旁边的梁铁汉，在这些人里，算是年龄最大，见过的死人也是最多的，他叹了一口气，说:“这叫回光返照，就是说，人要死之前，会突然间精神状态比以前好了很多，让人们以为，病人的病情好转了呢，其实，这种状况，不会维持多久，很快，这人就会油尽灯枯了。”

“啊？”王小宝儿一听。当时就坐到了地上，不由得两眼垂泪，拽着王大脚哭喊:“爸呀！您可不能死啊！我哥和老三，还没能见上您最后一面了呀！还有您最喜欢的几个孙子，他们也还没有过来呢，您可不能连他们最后一面，都不见，就死了呀！”

田有光把他拽到了一边，劝着他说:“得啦，得啦，你说的那些人，既然不愿意来看你爸，就让他们都省省心吧，省的他们来了，猫哭耗子假慈悲，看着就让人腻烦。你没看出来，你爸有话，要跟二驴子说呀？你还是让你爸，临死之前，把话说完了吧，省的他到时候说不完，死不瞑目。”

被田有光这么一说，王小宝儿也不敢使劲儿吵吵了，只是在一旁，低声的哭泣。

“有什么话，您老人家就跟我说吧，我二驴子在这里，洗耳恭听。”王家有乐呵呵的坐在王大脚面前，就像多年没见的好朋友一样，态度诚恳而真挚。

王大脚看了王家有半天，才点着头，费劲的说:“好……好……好呀……看来……你二驴子……确实……比我……强呀……我……王大脚……甘愿……认输了……杀……剐……存……留……任凭……自便……”

“呵呵呵呵呵呵……”王家有爆出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老爷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呀？我要是真想杀您，我干嘛要费劲吧啦的，把您老人家给救出来呀？说真的，我现在，可真的是希望您老人家，能长命百岁，再多和我多斗几年呢。”

“哎……不行……啦……我是……真的……斗……不动啦。”王大脚叹着气说:“说来……也怪……我……过去……也……是……恨得你……牙痒痒……可是……现在……我……倒是……真心……希望……你……过的……好了……”

“嗯～”王家有点着头，认同的说:“我相信，您这是说的真心话。因为，在死亡面前，我们过去的恩恩怨怨，真的不算什么，我所记起的，都是过去那些曾经的美好时光。”

“哎……活了……一辈子……我一直……以为……我……活的……比谁……都……明白……可……直到……死……到……临头了……才……知道……一切……都是……虚幻……啊……”王大脚艰难的说完这些，大概是感觉时日不多了，喘了半天天，才继续费劲的说:“算啦……没……时间……啦……还是……临死……之前……给你……一个……忠告……吧。”

“嗯～您说，我听着呢。”这会儿的王大脚，说话已经气若游丝，王家有不得不把耳朵，贴到了王大脚的嘴边。

“我……听说……你们……厂子……和……那个……夜总会……有买卖？”尽管王大脚声嘶力竭，但那声音，在王家有听来，就跟那蚊子哼哼差不多。

“嗯～有。”王家有点着头说。

“不……要……和……他们……来往……他们……不是……什么……好人。”王大脚简直好像拼尽了全力，冲着王家有说。

“我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们买我的花酒，而且还是一个大主顾，我一个办企业的，总不能和钱有仇吧？”王家有心里说。

“好，我听您的。”王家有点着头说:“回头，我就和那个天狼夜总会，断了生意关系。”

“吁～～～～～”就听王大脚长吁了一声，再也没有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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