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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月西沉（第1页）

暮色降临之时，走出神龙境的蝙蝠兽们陆续回归，原因不明。也许它们还是留恋这里;也许因为没了牧客门的骚扰;也许它们只适合于生存在这里的洞穴中。它们纷纷从悬崖顶滑翔下来，掠过了平静的潭面，然后又飞入了神龙境的某些洞穴。

随着天色渐渐昏暗，水流两侧的巨柳上逐渐闪烁着点点荧光。且越来越多，一棵棵巨柳很快变成了火树银花，无数这样的巨柳将神龙境照得亮如白昼，并形成了一条望不到头的灿烂“星河”。这条“星河”也慢慢变得躁动起来，并传出了嗡嗡的共鸣之声，似是开始了一部无比恢宏的乐章。

突然，“星河”开始分流，分成无数股细流，向着各处洞穴缓缓流动，又像是一条条火龙在巨柳与崖洞间游走，直到“星河”干涸而变得黯淡。乐章也随之化作阵阵轻音逐渐消失在各处隐蔽的洞穴之中。

那是流光萤在飞往千百个洞穴中，它们喜欢吮吸石钟乳上特有的泽露。泽露凝聚了山石之精华，对于流光萤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力。

当水流两岸的巨柳上回复了宁静。隐蔽在洞穴与树林深处的异兽们又开始活跃起来，时不时传出奇怪的叫声。在石钟乳上一动不动贪婪吮吸泽露的流光萤，无疑是它们轻松易得的美餐。

皆空他们在不远处竟然找到了三间木屋。木屋搭建在一处小坡垅之上，看上去十分陈旧。无疑，这一定是世外高人曾经的住所。春来客栈的小二，似乎曾说过，有过高人居住在这里。他们甚至可以从门楣上斑驳的痕迹隐约看出泽露居三个字。木屋之中更是留有简陋的家什，其中一把精致的轮椅仍能推得动，让众人颇感新奇。这个木屋为他们提供了夜宿的好去处。为防异兽来袭。众人不不得在木屋前也燃起了一堆柴火，皆空静坐在火堆旁为众人守夜。

一轮硕大的圆月悬在头顶，月光与火光照着他一袭白袍和清雅的面庞。此刻冥想中的皆空心静如水，徜徉于佛境之中。

白衣躺在火堆的另一面，在金毛厚厚的温热的皮毛上。天黑前她和金毛下到了神龙境与众人会合。见到语嫣后她高兴得像个孩子，甚至硬拉着人家抚摸金毛的头，而此刻的狼女显然已经很累了……

语嫣没有入睡，她在泽露居破旧的窗口望明月、看皆空，心境一样清静如水。居然感觉眼中人与天上月一样，既遥远又亲近。是的，明月远在天上，但明月之光却照在窗前，伸出手来明月之光就在她手上——雪一样的白。她甚至喜欢这种不远不近的感觉，虽然明知他是个僧人;虽然她与他就像与此刻的明月，也许永远无法靠得更近，但明月之光分明就落在她的掌心……

月西沉时，雾气渐浓。少部份流光萤开始回到巨柳之上，有些巨柳重新变得璀璨。荧荧之光又不断从各处洞穴汇聚成流，最终将巨柳之林变成和之前一样的灿烂“星河”。

……

突然，不远处崖壁上的一个洞穴内传来了轰隆隆的声响，似是大雨欲来前天边的雷声。一群异兽和流光萤慌慌张张地冲出洞口，并很快逃散到树林当中。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声骤近，一股强大的水流从洞口狂怒地喷射而出，又在悬崖上形成一条长长的瀑布溅落下去。同时，远近高低的悬崖上都出现了一些类似的状况。

霎时间水流暴涨，居然逆入潭中。以至皆空与白衣及金毛不得不走到泽露居旁，因为这里的地势更高。水流冲走了火堆，也吵醒了众人，他们纷纷睁开惺眼，探出头来看着眼前的奇景。

神龙境骤然沸腾起来，到处是瀑布的轰鸣之声，一时空中水雾弥漫，如同下雨一般，一切都变得湿漉漉的。皆空与白衣只好与众人挤在泽露居中，可惜没有金毛的位置，它抖着一身湿哒哒的金色皮毛，爬上高处的岩石，傻傻地望着那些瀑布。

唯有那泓潭水依然平静，甚至是水波不兴，逆流之水一到潭边便变得平缓，似在无形中消逝。当水流将要接近泽露居时，那些洞穴的喷水又戛然止住了，水流也迅速退去，之后终于变逆流为顺流。弥漫的水雾渐散，很快又升起蒸腾的雾霭。崖顶霞光渐露，雾霭在巨坑中飘浮着，却并不混浊而是层次分明。以粉红为主的色彩自下而上逐渐变浓。而那些一直存在的瀑布边则出现了道道弧虹。

最后，一轮红日将所有一切染成绯红，包括皆空、语嫣、白衣他们所有人的脸和衣服。也包括远处的巨柳，岩洞和飞瀑，甚至空中偶尔飞过的飞鸟与异兽。一切都像进入了粉色梦境。很快，阳光的照射让雾霭变得更浓，并在向上升腾，又被回旋的风搅动着，翻腾着……

神龙境的又一个早晨开始了。

请相信，世间有种新奇与壮美，可以让人感动得掉泪。望着这片神奇的异境，皆空决定离开。因为他已把这里看作是仙域，是凡人不可踏足的地方。他认为自己不属于神龙境，只有这里土生土长的奇花异草，珍禽异兽才配得上在此永远存在下去。就像看到一幅绝美的画，你永远是画外人，只能于画外欣赏它的美。

……

虽然只会是短暂的重逢，但至少可以同行一段路，哪怕只有下山的一段路。对于语嫣与白衣、皆空而言都是无比愉快的行程。

高原平湖却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在峰回路转时。这里的地貌有如狂放不羁的画者任意泼墨而成的画卷。

湖边依然垂柳成林，柳树上依旧莺歌燕舞，但不似神龙境那般奇特。平湖之水源自对岸高山，虽不算很宽广却似乎很深。道路止于湖畔，四周没有渡船。

这是夜行湖。因为湖面会在夜间陡然降落，并露出部分湖底。湖底居然没有泥只有岩石。唯有到那时，人是可以走到对岸去的。而第二天湖水会奇迹般的涨满，将道路淹在水下。

一队人马从身后向他们走来。他们的长相比中垣人略显粗犷，应该是身着中垣人服饰的胡人。为首一位灰色衣袍的年轻人气宇轩昂，他在马上一拱手，“少佛，又见面了。”

“牧客门的人，”皆空低声沉吟，然后合十，“是的，又见到苏门主了。”

第一次见到牧客门的人是在前天夜里。他与白衣来到神龙境夜宿松林中。因为金毛的缘故，只要天气好他们现在基本宿在野外。以免金毛吓到寻常百姓。

不过和尚至少会为白衣用树枝树叶搭上一个简陋的窝棚。至于野兽自不必担心，甚至连铺盖的东西都不用，只因为有金毛大虫在。狼女将金毛的一身皮毛打理得十分清洁，夜晚她就常偎着金毛睡觉，既软乎又温暖。

无邪的白衣甚至不止一次邀请皆空、共享这张既软乎又温暖的“床”。但满脑子尽是男女授受不清的和尚拒绝了。

而他更是早己习惯随意找块石头打坐，他甚至很享受这么睡觉，这么睡觉何尝不也是修行的功课。他感觉此时的佛境与大自然无比亲近与融合，万簌俱静时，精灵之气似在向着佛境中聚敛。

什么是苦，什么是乐，在修行之人与寻常人的思想中自是不径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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