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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七章 夜访大牢（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吴王杨毅的一通怒火，令得本该喜庆的经筵，变得不欢而散，士族们一个个怀着不安的情绪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密奏上陈列的，陈去疾所做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了，尽管吴王怎么委婉地表示，这只是一次意外，他一定会重处陈去疾，还是无法消除掉他们内心的恐惧。

更令他们恐惧的是陈去疾的动机，密奏上说，据陈去疾自述，之所以要斩杀荆州士族，是因为这些人背反朝廷，致使南国沦陷贼手，为了使他们不再有机会反叛，所以“尽杀之”。

这样的理由完完全全可以用到他们身上，他们也不知道吴王手下有没有人，或者有多少人，对他们抱着像陈去疾对荆州士族那样的“情感”。

要知道，那些荆州士族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即便是再怎么重处陈去疾，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而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步荆州士族后尘的。

不过当陈去疾被押解回到豫章时，还是把诸士族们的注意力了过来，即便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实际意义，是否严惩陈去疾，也代表了吴王对他们的态度。

然而当陈去疾被押解回豫章后一连半个月过去，朝中都不曾传来丝毫，关于陈去疾处置的消息，当他们壮着胆子去问时，得到的理由却又令他们无可反驳——吴王与朝中重臣正在商议他们的任职问题，不日便将令他们赴任。

而且这个消息传出来没几天，有关他们任职的公文便下达到了他们手中：吴王将荆州九郡分成了十八府，分属两道，他们一众士族之中，两人被任命为布政使，十二人为知府事，道、府僚属百余人，克日赴任。

虽然还对陈去疾如何处置有些好奇，接到任免公文的人还是兴高采烈地各自赴任去了，起码现在他们还没死，只要日后忠于吴王，励行君事，就算再有像陈去疾这样的人，也该没有理由要杀他们了。

而在这些人离开豫章，前往各道、府赴任后的当天夜里，吴王杨毅在卫都尉叶辰的陪同下，来到了豫章大狱之深处，陈去疾被单独关押的地方。

杨毅来到牢中时，陈去疾正向内侧卧而眠，传来细微的喘息声，似乎正在熟睡。

命狱卒打开牢门，杨毅悄声走了进去，随即便一挥手，将那狱卒赶了出去，只留下叶辰一人守在牢狱之外。

陈去疾似乎一点都不曾察觉有人进来，身子一动不动，杨毅也不去打搅，只是坐在陈去疾身边，静静地看着。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陈去疾终于觉着麻了，伸着懒腰翻了个身，口中还发出了几声呢喃。

看着陈去疾似乎有醒来的迹象，杨毅嘴角浮现一抹微笑，随即隐去，淡淡地唤道：“陈刺史，睡得可还香否？”

听见有人呼唤，陈去疾睁开了有些朦胧的双眼，当即便看见了杨毅那张淡漠的脸，他瞬间便醒过神来，朝着杨毅伏拜道：“臣去疾，拜见大王！得大王深夜至此，臣不胜惶恐！”

杨毅发出一声轻笑，然后似威胁一般说道：“陈刺史好大的胆子，没有孤的命令，便敢屠尽荆州士族，莫非不惧孤将你下死牢待斩？”

“回禀大王，臣但为先帝尽忠，荆州诸士当死，臣故杀之。”陈去疾再拜答道，“昔日先帝在时，以臣为荆州刺史，便托臣以重任，令臣翦除荆州诸士族，而臣行之太缓，以致萧贼造乱，天下崩坏，只此一项，臣便是死罪，如今杀诸士族，正可还先帝之诏于地下，臣愿足矣，愿领死罪！”

杨毅闻言不置可否，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陈去疾的面庞，似乎要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什么端倪一般。

陈去疾也是毫不遮掩，就这样任凭杨毅打量，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良久，杨毅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幼安先生言重矣，先生乃先帝重臣，忠心可鉴日月，岂是孤所能杀者？只是如今先生之行，激怒了其余诸郡士族，彼恐有人效仿先生，纷纷陈言，请孤严惩先生，彼孤欲用之，而先生亦孤所重，实在令孤头疼不已啊。”

陈去疾顿时泣不成声，顿首再拜说道：“大王厚恩，臣无以为报，若能利于王事，臣这条性命，任大王取之！”

看着动容不已的陈去疾，杨毅轻叹一声，然后将陈去疾从地上扶起，却突然转过话头道：“孤有一事不明，欲问先生，还望先生赐教。”

陈去疾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大王有问，臣无所不答！”

杨毅微微颔首道：“荆州诸士族该死，孤亦欲杀之久矣，若非先生出手，还不知要纵容他们到何时……然，先生杀之，其因若何？”

杨毅的态度摆明了不相信他刚才所说，是为完成先帝留下的遗愿的理由，令得陈去疾不禁有些愣神。

沉默了片刻之后，陈去疾将声音压低了问道：“大王是想知道，臣杀他们的理由，还是臣杀他们的目的？”

“自然是先生的目的。”杨毅淡淡地说道，声音一如平常，似乎根本不怕别人听去一般。

见杨毅态度如此，陈去疾便也将神情放松了一些，恭谨地答道：“臣之所以杀荆州士族，其目的有三，其一便是如臣在荆州时所供，荆州诸士族大多无忠于朝廷之心，留之为患，不如除之……也有些士族，臣并未动手，则是可用之士族，大王可自察之；其二，如今天下未宁，取士不便，臣料大王将欲用诸郡士族，若杀荆州士族，则可震慑之，使大王治下无忧；其三，臣非唯荆州刺史，亦陈氏之子弟也，闻大王欲改州、郡为道、府，但若臣在，陈氏必以臣为由，阻碍大王改制之行，故臣须择一事自污，以除荆州刺史之职，如此，大王改制之行可畅通无阻矣。”

杨毅愣愣地看着陈去疾，随即又问道：“先生既知如此，莫非不怕孤用先生头颅，去安诸士族之心？”

“回禀大王，此问，臣方才已答过了。”陈去疾理所当然般答道，“臣受先帝与大王厚恩，臣无以为报，若能利于王事，臣这条性命，便任大王取之！”

良久，杨毅轻叹一声说道：“孤所思者，唯前二者，不想先生良苦用心，更在孤所料之上，先生之才，先生之智，先生之忠，孤方深信矣，父皇果然没有看走眼！”

“大王过誉！臣实出身贫寒，所以有今日者，皆是先帝与大王所赐，臣自当报效！”陈去疾有些谦逊地说道。

杨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先生之心，孤尽知矣，只是这之后一段时日，还要先生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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