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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儿清晰的记得,去年冬天,扬州下了一场大雪,母亲和她在花园的避风亭里煮茶赏梅。
越姬的脸色苍白如梅园里的雪,但是她的唇却是触目惊心的嫣红!
喝罢了茶,越姬在暖炉上温了一壶荔枝酒。玫儿担心的连连阻止,说您还在吃药呢,别喝酒了。
越姬摆摆手,斜倚在熏笼上,自斟自饮,举杯笑道:&ldo;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雪嘛,玫儿,你来陪母亲喝一杯。&rdo;
玫儿只是轻轻抿了半口,越姬却一饮而尽,还将手中的翡翠玉碗一抛,趴在熏笼上咯咯直笑。
刹那间,越姬冷艳绝美如雪中梅花。
玫儿看呆了,越姬问:&ldo;母亲是不是很美。&rdo;
玫儿点点头。
越姬敛起笑容,道:&ldo;无论多么美丽的花朵,都有凋零的那一天。枯萎落地,化成丑陋粗鄙的泥土。&rdo;
玫儿说:&ldo;母亲何出此言,都说&lso;化作春泥更护花&rso;呢,即使零落成泥碾作尘,也有香如故。&rdo;
越姬但笑不语,拿起玫儿的翠玉碗,继续自斟自饮,美酒将她苍白的脸庞抹上霞光,目光流转之时,倾国倾城。
&ldo;什么唯有香如故,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rdo;越姬讽刺一笑,转动着手里的酒杯,说:&ldo;我不要化作春泥!也不要零落成泥碾作尘!我要时光永远停滞在我最美的时候!我要生如夏花!死也如夏花般绚烂!&rdo;
言罢,越姬又是仰脖一饮而尽,将酒杯抛入雪中!
&ldo;母亲!&rdo;玫儿心下莫名的慌乱起来。
&ldo;好女儿,过来,让母亲抱着你,就像小时候那样。&rdo;
母女两个紧紧相拥,靠在暖烘烘的熏笼上,越姬在玫儿耳边低语道:&ldo;孩子,母亲只能做你做这些了,母亲就要死啦。&rdo;
玫儿大惊,却被越姬紧紧捂住了嘴。
越姬说道:&ldo;那瓶毒药,母亲掺在你送给的胭脂还有口脂里了,慢慢的用着,母亲的身体已经破败不堪,回天乏术啦。&rdo;
&ldo;母亲以色事人,岂能长久?色衰过后,你父亲肯定会把我们母女抛在脑后,不若让母亲死在最美的时候,让你父亲永远记得母亲的美、母亲的好,那样他才能怜惜于你。&rdo;
&ldo;母亲已经把大病的消息放出去了,过不了几天,大夫人定会找你核实,你就说是你干的。&rdo;
&ldo;等母亲死后,大夫人定会来接你回颜府认祖归宗,堂堂正正的当颜府金尊玉贵的小姐&rdo;
&ldo;好孩子,你是我的女儿,玫儿是一块美玉,不是路边任人攀折的玫瑰花!你这块美玉,一定是要规规矩矩的嫁入,挺直腰杆做少奶奶。而不是嫁给商户人家,整日与账本铜臭为伴;也不是嫁给乡下地主家,让那些沾着泥土的手随意触碰!&rdo;
我不要!我只要母亲好好活着!玫儿拼命挣扎着,将越姬捂在嘴上的手掌咬出了血!
可是越姬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禁锢得玫儿不得动弹,越姬继续耳语道:&ldo;你放心,大夫人对你有所求的,她不会食言‐‐她要用你交换自己女儿的婚事。&rdo;
&ldo;那两盒有毒的胭脂和口脂已经扔掉了,母亲现在用的是没有毒的,等我死后,大夫人必定会以为那口脂有毒,拿去要挟你听话。你就顺着她的意思即可,懂吗?&rdo;
&ldo;至于你父亲那边,我写了亲笔信,交代始末,信件就在你书房琴案的暗格里,这是证明你清白的证据,你要好好保管,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不要拿出来。&rdo;
&ldo;记住,无论如何,不要和大夫人撕破脸,这对你没好处……&rdo;
深夜,燕京颜府,木斋院。
玫儿趴在桌上睡去,在梦中,又回到了漫天大雪的桃花林,越姬斜倚在熏笼上,慈爱的朝她招手,&ldo;玫儿,过来陪母亲饮酒。&rdo;
梦里不知身是客,玫儿愉快的跑过去,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避风亭中,母女语笑嫣然,仿佛早春已至,春暖花开……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ldo;春暖花开&rdo;四个字,兰舟自己哭成一锅粥了,这章写得好文艺……
图为避风亭中,玫儿和越姬饮酒用的翠碗。是读者在微博上推荐个给兰舟看的,谢谢你!
各位亲爱的读者,您也可以推荐啦,我会用在文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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