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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第1页）

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夫妇合葬算得上了不得的大事。可惜年少的太子还是不懂容与，经历过穿越，两世为人，他对灵魂存在自是不复怀疑，既然灵魂可以是自由的，那么如何安置注定腐朽的肉身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沈宇用这个来试探，意在打击，他想看到他伤神失落，怨愤羞惭。心下微微一沉，他应该已清楚感知到沈徽和自己的关系非同一般。

容与装出认真思索的模样，半晌点点头，&ldo;臣以为，此事于情于理都该如此，殿下不必顾忌，只管按心意向皇上陈述己见就好。至于皇上作何批示，臣不敢贸然揣测，但一定不会因此对殿下有任何不满。&rdo;

沈宇微微挑眉，按捺不住听到这番回答心头涌上的惊讶，&ldo;那便好，承厂臣指点，孤明白该怎么做了。果然如孤所言，如今内外事可都离不得厂臣。&rdo;

又闲话了一会儿，眼见着月移中天，侍立在侧的邓妥上前欠身，&ldo;殿下，天色不早了，明日要早朝，朝罢还要筵讲，殿下还是早点歇息罢。&rdo;

沈宇方才唔了一声，像是还不尽兴似的，&ldo;这么着啊，厂臣确也该乏了，还是孤不够体恤，只管拉住你说个没完。今日就到这儿，明日起厂臣依旧领批红之权，有什么要事待晚间咱们再行商议便是。&rdo;

好容易延捱完这场宴席，容与前脚才出报本宫，守在外的林升已箭步窜上来，压低了声儿道，&ldo;刚接了卫档头的信儿，说大理寺的人将那姓卢的商人提走了。&rdo;

心下一阵发寒，原来当真是有后手，容与凝眉问，&ldo;可有太子手谕？&rdo;

林升摇头，&ldo;那姓卢的原本已放回家，却是一个时辰前被带走的，大理寺并没出示任何手谕，只说他诬告朝廷官员，要即刻锁拿下狱，更要依国法从重严惩。&rdo;

第122章闯宫

&ldo;那消息，他已经知道了？&rdo;

监国太子沈宇气定神闲地问，一面伸展双臂膀由着宫人们服侍更衣。

朱红常服褪去，露出牙白色纨素中单，衬着他飞扬的眉眼，端的是容华如玉，神采嫣然。看得久了，会让人不觉联想起一些关于春风得意，骄矜傲慢的形容，却也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这张俊美的面庞上，确是有股子超乎年龄的妖娆。

&ldo;是，&rdo;东宫局郎邓妥不远不近的站着，没有随众上前伺候，不知为什么，每次看见主君脸上呈现这幅表情，都会令他生出几许忐忑，半晌定定神，他继续说，&ldo;卫延等前去提人，被大理寺丞吕铨驳了回来，双方在衙门口胶着不下。卫延没办法，便派人来回禀了林太监。&rdo;

&ldo;这事儿还非得他亲自出马不可。&rdo;沈宇挥手打发了其余人，一面慢悠悠踱步，一面慢悠悠笑着，&ldo;大理寺那帮人不好对付，个个都是杠头，吕铨得了孤的好处，事情办得不赖。说起来，你该知道回头怎么做？替孤好好酬谢一道，可千万别寒了能臣的心。&rdo;

邓妥应是，一头盯着沈宇脚下，那来来回回颇有韵律的步子直绕得他头晕，眼前一片白花花的，不得已只得趋步上前，&ldo;殿下，虽拖到了这个时候，可宫门到底已落钥，无诏出宫有碍关防，那可是死罪！林太监是聪明人，真能为一介白丁这般大动干戈？&rdo;

沈宇不耐的瞥他一眼，仿佛是在打量一段朽木，&ldo;他不去，人就救不下来，大理寺不见得认什么西厂，却是不得不认他这个司礼监掌印，谁教他身后站得是当今天子呢，抬出父皇来，连孤也要俯身低头。他素日凭借得不也是这个？至于死罪，哼，孤看你怕是忘了，他手里正儿八经还握着一张免死金牌！&rdo;

邓妥想起那内廷中人人艳羡的物件儿，嘴角抽了抽，&ldo;那东西，说白了也不过是面上好看罢了。真要是想他死，殿下大可再寻一条死罪，到时候林太监照样得引颈就戮。啊……&rdo;蓦地里灵光一现，他眨着眼道，&ldo;那闯宫是一则，无诏私放朝廷重犯是另一则，殿下何不借着这由头……&rdo;

沈宇扬手截断他的话，斜睨他一眼，&ldo;要他死，岂不是便宜了他，孤正玩得兴起呢。且眼下还不是时候，孤要的是有理有据，要的是能禁得起悠悠众口。&rdo;

邓妥诺诺称是，心里不以为然，&ldo;可奴婢还是有点担忧，林太监当真会孤注一掷？万一他不肯冒险，殿下这一番筹谋不就落了空？&rdo;

&ldo;要不，咱们赌一把如何？&rdo;沈宇陡然间兴致高涨，双眸发亮，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亢奋，可转瞬又暗了下来，眉头蹙紧，&ldo;这便是他和你这类人的不同，做人做事倒也不全是在为自己打算，尚且还有良心在。孤就赌他会输在良心这两个字上！这样的人，明知山有虎，还坚持义无反顾，才是最最令人讨厌的。不光要做好人，还要把别人都衬托成恶人，好像全天下只有他一个人纯粹良善。菩萨低眉是他，金刚怒目也是他，可手里呢，还不是一样染了血，为他连累枉死的人，他可曾有一星半点眷顾忏悔？还不是转眼就爬了父皇的床！&rdo;

他咬牙，越说越愤懑，视线落在从小陪伴长大的内侍身上，突然没来由地满心厌恶起来。为什么没有人怀据赤子之情效忠自己，为什么那样惊才绝艳的人要和父皇有苟且，为什么那人的善意关怀总要倾注在沈宪身上‐‐那个无能软弱的人没有母亲疼爱，难道自己就有人关爱么？打一出生失去母亲，在内廷像野糙般无人问津的长大，难道不比沈宪更可怜可悲！

监国太子的嘴角沉了下去，脖颈却在一瞬间昂起，如此骄傲的姿态，更像是色厉内荏地在表达他的倔强不屈，他信奉一切都要自己攫取，然后牢牢抓紧，惟有失败者才需要同情怜悯，他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

&ldo;备马，我要即刻出宫。&rdo;

回到司礼监值房不过一刻钟，容与亲令出口，令一旁兀自踌躇的林升惊了一惊，&ldo;现在？大人，宫门这会儿已下钥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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