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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第1页）

这话说得熨帖人心，要论起哄人的温柔体贴，沈徽的手段自是让人无招架之力，容与笑笑，一头握了他的手，回身从书架上，取下了那副被搁置十六年之久的清明上河图。

缓缓铺陈开，随之一点点映入眼的是那些栩栩如生的景致人物，沈徽初时尚有些疑惑，转瞬明白过来，便即看向留白处，很快就找到了容与题于其上的那几行字。

&ldo;好！真好！你终于做了这件事。&rdo;他毫不掩饰激动，&ldo;我早说过，你一番才情应该待留给后世知晓，我也一定会助你青史留名。&rdo;

第119章波折

中秋既过，沈徽从西苑搬回禁中。日子又恢复如前，容与若得了闲暇，仍会去南书房消磨时光，只不过手头翻阅修订的书，早已从唐史变成了宋史。

沈徽很满意他安静占据着自己的书房，时逢傍晚才会要求容与回西暖阁陪他。或是耍些小手段，或是佯装头疼疲惫，只为磨着容与代笔批阅奏折，他则含笑在一旁看着，整个过程里，两个人往往不需任何对话，偶尔眼神对上，便即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待晚间回至寝殿，沈徽忽然拉住容与，&ldo;你好久都没为我梳过发了，今儿受累，伺候一遭儿如何？&rdo;

容与笑着说好，沈徽一头乌发浓密如往昔，看着铜镜里映出两个人的模样，他笑问，&ldo;我老了罢，如果有白发你可要告诉我，不许向他们一样瞒着不说。&rdo;

仔细瞧了瞧，容与答他，&ldo;确实未见。不过你怕么？是人总会有那么一天，光阴流逝罢了，可惜人们面对衰老，能做的好像也只剩下感叹而已。&rdo;

&ldo;你连年华老去都能平静接受，我自问做不到你的境界。&rdo;沈徽定定的看着镜里映像，&ldo;就好像我此刻会想，上一次你这样为我梳头，竟然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这宫里头，还有废后秦氏。&rdo;

蓦地提及这个名字，容与不由记起近日接到皇庙住持上报，说道秦若臻罹患痼疾，数年间延医问药皆无效果，特请旨回京师再行医治。这封折子被沈徽留中不发，暂且压在案上一堆奏疏当中。

事隔多年，曾经的仇怨早就随着时间消散，何况秦若臻毕竟是沈宪的生母，多少还是要顾忌沈宪的颜面，容与顺着沈徽的话，建议道，&ldo;她如今既病重，想要回京医治，你便准了罢，兴许太医院的圣手可以治愈呢。&rdo;

&ldo;你当我私下里没派人去瞧过么？个个都号称是名医的，那些人看不好，宫里的就一定能看好了？焉知不知是她自暴自弃的心境使然，听说，早前一直不离不弃的那个内臣，三年前染病去了……&rdo;沈徽语气平淡，说罢又问，&ldo;你想让她回来？你已经不恨她了？&rdo;

认真想了想，容与一笑，&ldo;恨一个人需要强大的执念，我不是个执着的人。&rdo;

&ldo;嗯，你只是执着守着自己的心罢了。&rdo;沈徽若有所思，半晌摇了摇头，&ldo;可是我不能让她回来。我不想二哥儿再见到她，徒惹是非。他既听说过当年事，心里深恨的人除了你，怕是还有秦若臻，就当是为养养他的性子，也当作是我对慧妃的补偿，明儿再挑几个医术好的，过去给她看看就是。&rdo;

对太子，沈徽也算是用心甚深了，容与点头笑笑，&ldo;你一直担心他性情睚眦必报，是不是怕以后……&rdo;

&ldo;是，&rdo;不待他说完，沈徽已回头，直截了当道，&ldo;如果我不在了，他一定不会善待你。&rdo;

容与一怔，不想他说得这么老实明白，半日才故作轻松的笑道，&ldo;说不定那时候我早死了。即便不死，你若不在了，我还有胆子活在世上么？我早被你宠坏了，吃不得苦也受不得罪。&rdo;

&ldo;休要胡说，满嘴里死啊活啊的，没个忌讳。我记得你说过，你姐姐的遗愿便是希望你好好活着！这也是我如今的愿望。&rdo;沈徽深深看他，微微一叹，&ldo;性情还可以再导正，实在导正不来，还有别的法子……我总归会想办法要他不为难你。&rdo;

这话或许还说早了，他的担心若摆到明面上，多少会让人觉得是在杞人忧天，只为太子对容与的态度称得上非常友善谦和。譬如不久之后一日，容与在皇极门处遇到刚听完筵讲归来的沈宇，他面含微笑看着容与对他行礼如仪，甚至还微微颔首还礼，只是在容与侧身避过请他先行时，才用近似耳语的声音说了一句，&ldo;厂臣近来真是辛苦了。&rdo;

所谓辛苦，隐含着微妙的讥诮，如此不明不白的言语，让久经风霜的人，嗅到了一丝危险的信号。

转眼到了这一年初冬，以内阁为首的六部官员纷纷上疏，曰每世之隆，则封禅答焉，及衰而息。今当盛世，皇上宜效法古代帝王，于冬至日封祀岱岳，谢成于天。

&ldo;这些老家伙们大约是京里待腻歪了，撺掇着我带他们出京去逛逛呢。&rdo;那些奏疏中满篇都是歌功颂德，沈徽一边看一边揶揄。

关于封禅祭天，太史公曾说过，需满足天下太平，民生安康这两个条件方可以向天报功。如今沈徽治下的大胤确也符合这两点，容与因问，&ldo;皇上难道不想出京走走？沿路还可以看看直隶和山东的民生民情。&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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