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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所谓的秩序(第1页)

人生无常,这句话说起来似乎很轻巧,可是和人命联系到一起,就不是那么轻巧了。

苏怀兰和姚继宗两个初来乍到的外地人,人生地不熟,再加上语言也不通,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好。倒是有一点好,物资丰富,不要钱票,也没有限制,买多少随意。

而且这里的老百姓看起来都有礼貌,即便听不懂他们说白话,可是人们买东西仍然排队,不争不抢,互相之间彬彬有礼。看起来,这里是个富饶而有秩序的地方。

可是这里的世界也是奇怪的。母子俩在上一个店家门口,刚刚庆幸自己买到了不好漂亮好看又实用的衣服,带回去给家人也都好穿又不会太打眼,但是在他们结账,或者是还没来得及结账的时候,就有几个花臂青年,手里拿着某种代表身份的器械——比如,斧头,或者后腰上插着的金属棍……

这些花臂青年一开始说什么,母子俩听不懂,却看得懂——老板点头哈腰又战战兢兢掏出钱财,毕恭毕敬送到他们手上,等青年们走了,他们摸一把额头上的汗,再次打起精神来招呼生意。

在他们的认知中,这样猫管老鼠,老鼠管老百姓的戏码,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形成了某种秩序。

看起来像是乱中有序。

他们还一路找去半山,打听李轩那家人的情况。李轩知道知道姚家人待人真诚,苏怀兰当时又表示要打听他的家乡,就让他不忍心再欺瞒。所以将自己的身世,悄悄告诉了苏怀兰。

所以苏怀兰也知道,半山裴家,就是李轩真正的家。他的名字叫裴礼轩。母亲姓李,所以他在外面总喜欢说自己叫李轩。

裴家的宅子在一众半山豪宅中,论颜值气势,竟然脱颖而出。显而易见,裴家的财势在一众邻居中,也能排上前几。

李轩今年九岁,一个九岁的孩子是怎么从这里,一路跑到大陆去,还一路走到宁乡公社的?即便李轩不细说,她也能想象那种艰难。

裴家爷爷早年就出来闯荡,慢慢挣下庞大家业,儿子看上小富之家的女儿,裴爷爷只有这一个儿子,也没有什么二房三房来分家产,用不着门当户对的联姻,于是就答应了。

婚礼很顺利,婚后第二年,裴礼轩出生。此时依附裴爷爷生活的旁支远亲,早已经聚集了很多。

有人说,早年爷爷从内地来港城闯荡,自家爷爷借了裴爷爷一笔盘缠,这笔钱放到今天,早不是还几个钱,安排几个晚辈工作就够的,以裴爷爷如今的身家,起码要给上一股,让他家后代吃上年金。

当然了,这是李轩跟苏怀兰讲了大概,苏怀兰拼凑出来的。距离完整的真相,肯定有些出入。

旁支慢慢成了气候,李轩亲眼见到父母双亲,在两伙人火拼的现场,成了那被殃及的池鱼,当时就伤势过重,送去医院没多久,父母俩就没了。

父母还在医院的时候,裴爷爷就让心腹带上他离开裴家,离开港岛,他怕自己一个老头子,护不住唯一的孙子。旁支有人跟帮会搅合在了一起,也或者说有人允诺,和帮会的人一起来瓜分裴家。

此时,内地才是最安全的。

李轩离开爷爷的时候是八岁,又早慧,再经历过父母之事,瞬间长大,对人极其防备,连带他来内地的那位老叔,似乎说了什么,让他也不肯再相信,找到机会就自己跑了出来,一路躲躲藏藏,一路讨饭。

偷偷上火车,再悄悄逃票,要是遇到较真的列车员,一定要找到他家大人,将他送到大人手里,他就装可怜,装自己是被拐子拐了,自己逃出来的,在辗转的地方,再找机会溜走。

当然好心人多,其中有人见他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甚至起了收养他的心思,他有爷爷的,怎么能让别人收养,便设法逃走。

慢慢的,他发现乡下比城里更方便隐藏自己,起码能捡到野果。

苏怀兰此次来港岛,李轩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内地人想去港岛,只能偷渡,所以跟她说了自己的家世,只希望兰姨不要去打听他的亲人,那是白费力气。

可是苏怀兰当时听李轩说了个大概,心里就已经很生气,气那些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小人,也气他们的贪婪。

她也想亲眼来港城看看,看看这个年代,竟有人家过着奴仆成群,出入有车马的日子。她想看看这样的人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她看到了,姚继宗也看到了。

家住半山的裴家,深宅大院,高高的院墙,紧锁的大门,甚至还有专门看家护院的人在走来走去。有了层层防护的裴家人,应该是最不用担心人身安全的。当然了,化名李轩的裴礼轩,跟个小乞儿一样出现在姚家,让这一切都成了笑话。

富人且如此,普通老百姓呢?开店卖东西的店老板,花钱买平安,他们也似乎买到了平安,看起来都丰衣足食,面色红润,穿着打扮也都体面。

苏怀兰和姚继宗甚至还看到了裴爷爷出门,通体黑色的小轿车,出行就是几辆车队,前呼后拥的,还带着很多统一着黑衣服的护院。

看到裴爷爷身体健康,走路还健步如飞,她和姚继宗都松了一口气。

姚继宗也说道:“妈,等咱们回到家,告诉李轩,他爷爷身体很好,我们亲眼见着了,我估计他一定会高兴的睡不着。”

苏怀兰却叹气:“裴老爷子看起来身体康健,谁知道是不是已经成了别人的傀儡。要不然,他不会将唯一的孙子送出去的。”

内地是什么情形,裴爷爷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却相信,他的孙子在内地能活着,在港城却很可能活不下去。

在苏怀兰第二次又卖掉一根小黄鱼,换成钱的时候才意识到,港口旁杂货店里的母女太贪心了,这回她拿到了240块钱,而母女俩只给了她120块钱。

当然了,即便只有一半,她也不能确定,就是母女俩太贪心的缘故,也有可能老板标哥给的收购价就低。不过她跟别人不一样,她是要回去的,也就是走回头路。

她将手上的钱全买了各种物资,裴家的事情也知道了大概,便跟儿子商量仍然走来时的那条路。

经过杂货铺,问候那母女俩几句,也不算过分。怎么的,被人占了便宜,还当个乌龟,那成什么了?

于是,这一天吃过午饭,他们就一路坐车,等到了傍晚,他们终于能远远望见杂货店了。

苏怀兰开始摩拳擦掌:“好家伙,这也太黑了,我得跟他们去说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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