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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六十月下独酌（第1页）

淅淅沥沥的雨逐渐停了，被乌云遮蔽的天慢慢露出了夜色，很奇怪，此时应该还在晌午。

秋山走出客栈看了看，转过身对坐着的苏离和王破说道：“小师叔，我们该走了。”

王破同意的点头，而苏离则是望着天色神情露出些嘲弄，“躲在人后这么久，终于敢出手了。”

阿妩已经从楼上下来，她一走下来，那些好奇的目光再次投射到她身上，苏离不赞成道：“你应该让她自己离开。”

王破打量了一下这个姑娘，确定她的修为甚至没有到达通幽后，“她该离开了。”

再往前走，没有人能护着她。

秋山看向阿妩，是询问的意思。一开始，阿妩会跟着来浔阳城，就是为了找陈长生和落落，现在得知落落的情况，她就该启程回神都通知轩辕和三十六他们。秋山要护送师门回离山，她也帮不上忙。

“我会自行离开的。”阿妩对秋山道，“一路小心。”

秋山笑了笑，“嗯，一路小心。”

—

他们刚走出客栈，就已经有按捺不住的人冲上来，又被一剑斩落，一路上不知多少前仆后继又倒在血水里的人，月色下的长街，因为下过雨而积水的街面都被血水染红。

龙吟剑的剑身还在往下滴血，执剑的人穿着离山白蓝相间的道袍，在月色下孤傲的立着，那轮明月的月辉洒落在他身上，像是审视又像是警告。

在数百年前，有一个年轻人在魔族雪原上，看着巨大的明月，吟了一首诗杀了一个人，他杀的是魔族第二魔将，而他如今也步入从圣，执掌一方风雨，成为八方风雨中的其中一人。

他常独坐汉秋亭，披头散发，模样衰老。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即便是步入从圣境，也避免不了老去和死亡。

他喜欢赏月，饮酒，所以又有个称号月下独酌，不相亲。

此时的月色也很美，汉秋亭赏月的人来到浔阳城里，站在屋顶上对月兴叹。

秋山已经俯身行礼，连王破也低下头，“朱洛前辈。”

不管是来杀苏离的，还是来饯行的，梁王孙不够格，肖张不够格，王破不够格，就是再加上满城几百号修士也同样不够格，他是站在人类顶尖的一代宗师，来相会的，自然也该是一方风雨这样的人物。

他一直没有出现，是因为王破一直没有表面他的态度。一直到王破在客栈里表示自己不是来杀苏离的时候，这位圣人才在月色下叹息，来到了这里。

“我今日，只想留下苏离。”

朱洛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并不想为难秋山，也不想为难王破。他们如果要走，现在就可以离开。

“小师叔，晚辈一定会送回离山。”秋山说完，坦然的站在了最前方。

很快，他身边又站了一个人。

“王破？”

“前辈……”

直呼王破姓名的是朱洛，他对于这个居然想为了苏离向自己出手的后辈感到恼怒，秋山此举无可厚非，可王破与苏离却不是，他与苏离非亲非故，甚至可以说没什么交情。

“苏离不能离开浔阳城，你不退，就会死。”朱洛说道，他顿了顿，又再说道：“很可惜。聚星境巅峰，或许几十年，百年后你就会步入从圣，你的脚步不应该停留在这。”

朱洛的目光又放在了秋山身上，老者的目光深邃，似感慨又似不甘，“还年轻啊，年轻真好，年纪轻轻就有大造化，无论是梁王孙还是肖张都不及你，看到他们就像看到未来的我，总有一天你也会打败我，梁王孙说的那句话好啊……”他站在月色下开始吟诗，仿佛几百年前那个在魔族雪原上的少年，“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数百年啊……原来就这样过去了。”

“嘁，少在那装模作样了，要评选这八方风雨里谁最虚伪，分明就是你朱洛。”一直没出声的苏离不屑道：“明明最贪恋权势的是你，最想王破死去的是你，现在摆出一副为你好的样子令人作呕，王破要是真破境了，有你什么事儿还？”

朱洛看着苏离，摇摇头道：“你试图激怒我，又有什么用呢？这是他们的选择，不是我逼他们留下的，我只想把你留在浔阳城而已。”

“所以说不是人老了才会变成sapi，而是年轻的时候sapi，老了也只是变成老sapi。”苏离冷笑。

“打着为人族大义着想的旗帜来杀我，也不怕这帽子戴的太大压死自己？”苏离看了眼这些修士，“这么厉害怎么不上前线杀魔族去啊，不少在家大鱼大肉，锦衣玉服的吧？你知道赋税多重饿死多少人么？杀过的人不少吧？杀过多少个魔啊？跟个笑话似的出来丢人。”

有人被苏离说的羞愧，躲在人群里不出声，而被苏离说的最虚伪的朱洛，只是平静的站着，他的绝情宗，修的绝情道，绝情绝性数百年，又岂是几句话就能动摇。

朱洛只是看向王破，“你不该掺和。”

王破将算盘背在身后，他这个人很固执、很较真，这把算盘是他在汶水做账房先生时用的，他算账的时候很认真，从不出错，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直，所以他的刀法就讲究一个直字。

不惑之年聚星境巅峰，他早已是中生代的中流砥柱，可是比起八方风雨，又还是远远不及。

境界之分，就是生死。

王破不怕生死，他只是比较较真，他觉得朱洛不应该来，至少不是在苏离为了人类在雪原和魔族大战，受了重伤之后来，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和魔族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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