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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来干什么？”他向前逼近我，像一头猛兽傲慢地迈步走向它的猎物。“我”我来干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在那双黑曜石的桃花眼里，我看到了那个不可一世的我，那个怯弱阴暗的我，那个腐烂的我，发臭的我是我，肆意玩弄人的感情，然后不辞而别，一次又一次地将周楠风推开。我看到了在我身上许连明和崔书雅的影子，我很好地遗传了他们的不负责任，自私自利那么，现在，我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我在慌乱中呼吸一滞，往后一退，跌回到沙发上，摸到了装衣服的袋子。“哑巴了吗？”“我来把东西还给你，”我掐了把手心，硬着头皮把袋子递给他，“你落在费城的衣服，你让我还的是这个吧。”“许棠，你可真聪明啊。”周楠风笑了，笑得我心惊胆战。我当然知道不是这个。可是还能是什么呢？他把袋子往后一扔，从上往下俯身下来，把我圈在沙发中间，让我只能看向他。强大的压迫力迫使我本能性地想闭眼，那股烟草和薄荷的味道笼罩着我，提醒着我，这是一位年富力强的成年男性。但是，如果他想揍我一顿，或者说，我希望他能狠狠揍我一顿，那么我心里会踏实很多。可是我等了很久，拳头没有落到我身上，烟草味儿远了，再睁开眼时，周楠风已经直起了身，他恢复了冰冷的疏离感，收回了所有情绪。他看我和看任何一个陌生人一样，嘴唇轻启：“你走吧。”从周楠风家出来，我彻底无处可去，真真切体验了一把故乡变他乡的无奈。“喂，哥，你在哪儿啊？”是许安然的电话，“见到周医生了吗？”“嗯，我刚从他家出来。”入夜了风跟着凉下去，我拢了拢衣领。“这么快啊，你吃晚饭了没”那小子欲言又止的。“怎么？臭小子你还关心起我来了。”我抬头回望了一眼身后的住宅楼，阳台一盏亮起的灯，“今天没逃课吧？”“没，没逃课，我课间休息，不信你听——”他举起手机让我听学校少年人的追逐嬉戏声，“那个，周医生都没留你多坐一会儿啊？”何止是没留我，简直是直接赶我走了。不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崽子这么八卦呢？“小孩子不该问的别问。”我在小区就近找了个石凳坐下。“哥，周医生都告诉我了，你们瞒不过我的眼睛。”我差点原地摔跤，被口水呛岔了气：“你都知道了？”“对啊，他说你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后来因为他家里穷，你就不跟他玩了，哥，不是我说你，你以前怎么这么嫌贫爱富啊！”他说得义愤填膺，好像周楠风才是他亲哥，“没想到现在周医生出息了，我就说你怎么见到周医生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原来是心虚啊，你有没有跟他好好道歉？”我真没想到在医院周楠风和许安然凑在一起，叽叽咕咕说的竟是这些。“我道歉，我马上道歉，”我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去上课吧你！”我盯着手机屏幕，紧绷的心情被这通电话给打散，长长吸了口气，嘴角没来由地跟着上扬。今晚的风还是那样凉，但我觉得刚刚好，吹过脸颊驱散那些困住我的多余的想法，我回到这里，不是那些可有可无的理由，一直以来，都是因为周楠风在这里。我知道逃避是我的强项，不想面对的事情，不敢面对的事情，我也真的一件都不在去面对。可是天涯海角，天大地大，那些逃避的事情真的能一辈子都不去直视吗？我失去太多机会了，我今天离开这里，当然可以假装无牵无挂继续逍遥的人生，但那真的是我想要的人生吗？那盏阳台的灯静静地发出橘色的灯光，我越走越快直到小跑上楼。我顾不得喘气，我也喘不上气来，任由过量呼入的冷空气灌进肺部。我跑上来楼，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打开了。周楠风穿戴整齐，头发也喷了定型发胶，看样子是正准备出门。馥郁的冷香和他的气质完美贴合，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开门看到我喘得跟只狗一样，周楠风皱着眉道：“还有什么事，你不是走了吗。”我不知道此时此刻还能说什么，道歉来得太晚毫无诚意，语音又太过苍白无法传达情绪。我迫切地想确认一件事，或者说寻求一个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要把一句话还给周楠风。我平复呼吸，趁周楠风还没反应过来，泥鳅一样挤进了门缝。“许棠，你又要搞什么。”他的声音已经染上薄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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