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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的便。”我仍由他像菟丝子的藤蔓般攀附在我身上。有人吹了声口哨，周楠风的脸色更差了，眼神落到davis身上，像要把他身上的肉剜下般凶狠。“许公子，找你的呢！”有人起哄道，“怎么不介绍介绍？”我鼓起勇气直视周楠风，我不欠他的，我本来就是他的金主，什么时候开始应该由我主导，什么时候结束也全凭我喜好，这是我们这个圈子包养小情儿不成文的规定。于是我说：“以前养过一阵的人，怎么样，长得是不是挺不错。”“哟，以前的小情儿啊，啧啧，这脸儿，这身材，天菜啊，就是穿着土了点儿。”一个穿得骚包的公子哥端了杯酒朝周楠风走去，“喝了这杯，我不介意收许少不要的货色，以后跟着我不会亏待你的。”周楠风的额角爆出了青筋，他一把挡过酒杯，玻璃杯碎在桌上，溅起冰凉的酒液，还是盯着我：“许棠，我想单独和你谈。”“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啊！老子给你酒，你就得喝，还得感恩戴德地喝！要不是看在你以前跟过许少，你他妈今儿个就别想站着走出去！”跟着那公子哥的几个也跟着站起来，撸袖子的撸袖子，拎酒瓶的拎酒瓶，一时之间剑拔弩张。“行了，”我叹了口气，“你们先喝着。”我站起来，拨开人群。“喂，糖糖，有事儿打电话。”小胖有点担心地拉了一下我的衣袖。“没事。”我带着周楠风走出包房，到了二楼平台露天的休息区域。周楠风跟在我身后，我不用回头都能觉察到那双紧盯着我脊梁骨的眼睛。冬天的晚风，干燥而凛冽，天空又细细密密地下起小雪，糖霜一样，一沾地儿就化个没影儿。我仰头去看那些被夜晚灯光打亮的雪，“说吧，你还想要多少钱。”周楠风一步一步走近我，逼问我，“你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段时间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回我消息？为什么？”“别说了，吵。”我皱眉，“你不是全部都看见了吗？刚刚那个男的，比你骚，比你会玩儿，还要我把他叫出来和你当面对质吗？我现在有了新的玩具了。至于你——我玩腻了。”“许棠，”他拽住我的肩膀，力气之大像要把我捏碎，“你再说一遍。”我像浮上水面的鱼，明明是夜晚，却宛如暴晒在烈日之下，灼心烧肺。我深呼一口气，也瞪着他的眼睛说：“周楠风，我玩腻你了，到此为止吧，我不会再去找你，你也别来找我了。”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已经暴红了血丝，他死死盯着我，我差一点就不敢回看他。这曾经是我的周楠风，我的维纳斯，我黑昼的太阳。幻境破灭，我曾经有多珍视他，现在就有多憎恶他，我憎恶他曾给我描摹幻象，让我误以为自己可以沐浴太阳。那些他和我谈及许诺过的以后，是不是也曾以相同的形式许诺给别人？他把我当成一个替代品，还是一棵摇钱树，或者，我才是他的玩物，他才是以猎物形式出现的猎手。周楠风，你这个骗子。我捆不住他，那就让他走吧。我扳开他钳住我肩膀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什么啊？你就这么轻易放了那小子？”小胖替我打抱不平，“谁养的金丝雀也不该这么惯着，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找替代品找到你头上来了。”davis笑了起来，调节气氛道：“谁没点儿过去啊，也就许公子眼里容不得沙子了。给大家讲讲我的初恋啊。”“我当初为了替他还债开始卖股，末了，人嫌我脏，回老家找了个女的结婚，哈哈哈”他笑得眼角都泛起了泪光，“不说了，来，干一杯，敬爱情。”一轮一轮的酒上来，气氛又热了起来，搂姑娘的，互相啃的，这里的人好像都有一种能力，就是麻木得已经不会受伤，只要享受现在的欢愉和快乐，肆意挥洒汗水和金钱。这里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还在楼下站着呢。”davis端了两瓶酒回来。“什么？”我假装听不懂。“你的小情人还没走呢。”davis狡黠一笑，抿了口酒，伸了个懒腰，一副过来人看透一切的表情：“你们年轻人呐”“说得像你年纪很大一样。”“不去看看？雪下大了哦。”一月中旬，北京的大雪姗姗来迟。后来，davis告诉我，那天晚上周楠风在夜店门口站了一夜，可我早就从后门走了。再后来，时间好像被摁下了加速键，我仿佛置身其中的陀螺，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不停转动。我也发现，人的承受能力仿佛是无限度的，而且一旦变得麻木起来，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接受，什么事情的发生都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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