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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第1页）

&ldo;报应&rdo;说，或是俗套意见，但于此也可以概见世人对王钦若&ldo;巧于害人&rdo;的憎恶。

寇准的庙算

王钦若&ldo;巧于害人&rdo;，最著名的案例是害寇准。

他与寇准的&ldo;暗战&rdo;，源于&ldo;澶渊之役&rdo;前。那时节，为了真宗皇室的安全，他主张逃跑，而寇准&ldo;官大一级&rdo;，在真宗前给予了他犀利的讥讽。他意识到寇准不是能够给予他未来利益的人物，甚至，有可能会成为他升进之途的巨大障碍。大宋帝国，从王钦若开始，有了影响时局的宫廷内耗。赵普、吕端、寇准类型的&ldo;以天下为己任&rdo;，开始遭遇&ldo;奸相&rdo;谮毁；李昉、李沆、李至类型的&ldo;无为而治&rdo;，开始遭遇&ldo;佞臣&rdo;权谋。于是，大宋有了&ldo;内部斗争&rdo;。

王钦若在遭遇寇准不客气的讥讽后，&ldo;隐忍&rdo;着寻找机会。

这个机会被他寻到了。

王钦若暗暗地给寇准设计了一顶&ldo;以皇上为骰子，孤注一掷&rdo;的帽子，只等合适时机给他戴上。

他不能理解寇准的智慧和担当，在搜罗寇准的&ldo;黑材料&rdo;时，想象出大宋与契丹胶着的河北战场就是一大&ldo;赌局&rdo;，不是大宋与契丹在赌，而是寇准与命运在赌。王钦若就按照这思路，罗织寇准的黑色记录，一桩桩、一件件，都指向了&ldo;孤注一掷&rdo;这顶吓人的大帽子。

当初，契丹&ldo;举倾国而来&rdo;，有一天边境告急文书报到朝廷五次，寇准那时正与枢密院共同阅读边奏，他却以宰辅名义将文书按住不发，既不上报，也不下行，竟然该吃酒吃酒，该欢笑欢笑。第二天，枢密院、政事堂同列在朝会上讲述，真宗这才知道：契丹来了！于是问寇准怎么回事，寇准很轻松地回答：&ldo;陛下欲了此事，不过用五天时间即可。&rdo;

于是，请求皇上&ldo;驾幸&rdo;澶渊。从开封到澶渊，连准备时间在内，大约就是五天时间。

同列听到寇准如此处置，感到害怕，都想退下；寇准喝令不许退，都在这准备着：候驾！

寇准的意思是：皇上，您现在就得走！

果然，皇上没有准备，有点为难，欲先回后宫再作打算。寇准说：&ldo;陛下不能入宫了！陛下一入宫，臣今天就无法见到你，时间急迫，那样，大事去矣！请陛下不要还宫，直接起驾！&rdo;

真宗这才开始与诸臣讨论当天亲征事宜，召群臣商议方略。

当然，亲征一事早就定了，出驾的细节也都拟订了方案，但何日起行，一直没有具体定下。这一天边书连续五次急报，寇准就正好抓住时机，趁热打铁，迫令皇上当即起行。

在王钦若看来，能保证打赢吗，就让皇上&ldo;亲征&rdo;？这不明摆着就是拿皇上做&ldo;骰子&rdo;，试图博取一世的功勋令名吗？这一笔&ldo;账&rdo;，王钦若暗暗记下。

真宗正在因为毕士安而信任寇准，急切间，王钦若扳不倒寇准。但他有耐心等待。寇准则一些儿不知。

到了澶渊，皇上尽以军事委托寇准管理，寇准发挥了平生才干，&ldo;承制专决&rdo;，随时以皇上敕令的名义独自调度三军、裁定事宜。史称&ldo;号令明肃&rdo;，他所发出的军事号令既明确又庄肃，士卒看到宋师严整，必胜信念大增，心生喜悦。萧挞凛前锋几千骑来到城下时，寇准曾以皇帝诏令名义令李继隆出击，当即斩获大半，契丹退去。

日常，寇准留在城楼之上，相当于做起了&ldo;前敌总指挥&rdo;。真宗则回到城下行宫，多少有些忐忑，就让人悄悄来观察相公寇准，看看他在城楼上干什么。于是，真宗不断得到&ldo;情报&rdo;‐‐

&ldo;相公大白天睡觉，鼻息如雷……&rdo;

&ldo;相公正在让厨子宰杀鲙鱼……&rdo;

&ldo;相公正在吃酒……&rdo;

&ldo;相公正在跟政府大秘杨亿吃酒、赌博、笑语喧哗，直到天亮……&rdo;

&ldo;相公正在优哉游哉唱曲子……&rdo;

&ldo;相公正在玩赌戏，掷骰子……&rdo;

……

得到这些情报，左右不解，但真宗很踏实。史称，帝喜曰：&ldo;准如此，吾复何忧？&rdo;寇准能这么放心，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事后契丹退去，人们才意识到寇准如此轻松，原来早有庙算，史称&ldo;时人比之谢安&rdo;。当时人将寇准比作东晋名相谢安，王钦若却将寇准比作&ldo;赌徒&rdo;。有意味的是，后来的王夫之先生在他的《宋论》中，也认为寇准此举缺少&ldo;戒惧&rdo;之心。皇上御驾亲征，本来就是件充满危险的大事。过去，后唐末帝李从珂亲征契丹，大败而归，自焚而死；后晋末帝石重贵亲征契丹，诸将争叛，成为战俘。这样看，寇准最后能够保护天子南归，做到&ldo;一兵不损，寸土不失&rdo;，实在是&ldo;天幸&rdo;。所以寇准每天跟杨亿在帐中饮博歌呼，&ldo;孤注者之快于一掷&rdo;，拿真宗做唯一的骰子，在豪赌中快意一逞，这就为王钦若进谗言提供了机会和把柄。

王夫之理解寇准的&ldo;庙算&rdo;，但认为寇准不应失去&ldo;戒惧&rdo;，白白地给人以口实。王夫之为寇准而可惜。

但是时人比寇准于谢安，大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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