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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包法利夫人24（第2页）

“请出去！要谈话就出去！”

他俩只好闭嘴，因为大家都回头看他们。

然而，打这儿开始，艾玛就再也听不进去那些咏叹了；宾客的合唱，阿斯通与仆人串通合谋的情景，伟大的D大调二重唱，在她心目中，音乐变得平淡无味，人物都退回幕后似的，一切失去了曾有过的风采；她又回忆起了那今天回想起来的不够真实的爱情，那些细节：在药房打牌，去奶妈家路上散步，在花棚下读书，在火炉边交谈，过去的细节像被浸润过的花朵一样静静地、缓缓地含苞待放，可她却全忘记了。他怎么会又回来了呢？莫非是老天注定，他又回到了她的生命中？他肩膀靠着板壁，站在她身后，她时时感到他呼吸发散出的热气，渗入她的头发，使她轻轻颤抖。

“你很爱看戏吗？”他弯下腰来说话，离她那么近，他的胡子尖都扎到了她的脸。

“哦，天！不，并非如此。”她随便回答。

于是他建议出去喝点饮料。

但包法利说：“啊！现在吗？再等一会儿吧！女主角披头散发，看来要出来了。”

然而艾玛不喜欢狂放的场面，她认为女主角的表演有些夸张。

“她失控了。”她回头对夏尔说，他正听得入迷。

“哦，是的……也许……有那么一些，”他说话时没想好是诚实坦白自己喜欢看呢，还是附和太太的意见。

然后，蓝尼阿叹了口气说：

“好热啊，这里……”

“真是难以忍受。”

“你不舒服了？”包法利问道。

“是的，我很闷，出去吧。”

蓝尼阿先生细心地把她长长的花边围巾帮她披在肩膀上，他们三人坐在了码头一家露天咖啡馆的玻璃窗外。

他们聊天，谈论的话题有关艾玛的病，但她担心蓝尼阿对这场谈话感到索然，几次打断了夏尔的唠叨。于是蓝尼阿讲起他在卢昂，因为在诺曼底处理业务的话，许多规矩和流程在巴黎并不相适，所以在本地的一家大事务所要熟悉两年业务。然后，他问起布雅里特，还有欧玛一家的近况，拉夫斯尔大娘；因为有夏尔在场，他们没有多少话说，很快，谈话就变得有些冷场了。

剧院散场，一些人出来在大街上哼着歌曲，或者扯着嗓子怪里怪气地喊：“啊！美丽的仙女，我的吕茜！”于是蓝尼阿谈起音乐，说他是个业余的艺术爱好者。他说，比起唐比里尼、吕比尼、佩西亚尼、格里西（这些名家的演唱他都听过）来说，拉加迪虽然声音洪亮，但却不算什么。

“但是，”夏尔开口了，他放下先前总不离口的的冰镇果汁酒，“人家都说最后一幕演得好，可惜我们提前出来了，我那时才开始看得入迷呢。”“那没关系，”实习生说，“很快还会再演一场。”

可夏尔说，他们明天就得回去。

“要么，”他转身对太太说，“你想不想一个人留下来，我的猫咪？”

出乎意料的机会居然送上门来，年轻人马上换了态度，说最后一幕拉加迪唱得确实好，简直是技高一筹，举世无双。于是夏尔开始好言劝太太：

“星期天你再回去，怎么样？你自己拿主意！要是觉得身体还可以，就留下来看吧。”

那时，一个伙计小心地站在他们旁边，周围的桌子已经空了；夏尔知道该结账了，然而实习生拉住了他的胳膊制止了他。他甚至没有忘记付小费，当啷一声把两个银币放在了大理石桌面上。

包法利低声说，“这怎么好呢？还要你破费……”

实习生拿起帽子，做了一个表示无所谓的亲热姿势：

“明天六点钟？说好了，是吧？”

夏尔再次强调他是不能留下来的，不过艾玛怎样打算呢？

“但是……”她紧张地说，带着有点异样的笑，“我不能保证……”

“没关系，你考虑考虑，睡一觉就知道了。”

转身他对与他们一起的蓝尼阿说：

“现在你又回来了，有空来我们家一起用餐！”

实习生说他一定会去，至于事务所在日奥镇还有事情。于是他们在圣·埃布朗大教堂前道别，时钟正好敲十一点半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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