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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歌琳的信任（第2页）

可是，十多年的交情，并未让阿部稽对琪雅多一份怜悯，远远比不上刚认识的柳书盈。

清水冲洗掉干涸的血痂，融成一道道殷红的水迹，宛如血泪般流了琪雅一脸，露出她苍白的容颜和紧闭的长睫。

睫毛微带红色，一如她红褐色的头发。

那双蓝色眼睛，是再也不会睁开了。

歌琳心中一阵绞痛，闺中密友的亲昵笑谈，一幕幕从她眼前掠过，让她泪如雨下，哭得无法喘息。

沙列鲁捶打胸膛，仰天发出阵阵悲嚎。

周围的人劝了许久，歌琳和沙列鲁才同意下葬，将琪雅和荣格葬在离这片树林不远的山坡上。

之后，阿部稽开始点兵，调度人马。

括廓尔的残部告诉阿部稽，他们的头领括廓尔让他们先冲杀出来，他自己上紫光宫去救公主了。

阿部稽点点头，再一查点，昆突和勒内以及他们的人马都不见踪影，竟是一卒一马都未见。

阿部稽心中剧烈一抽搐，他只顾救柳书盈，竟忘了最好的兄弟勒内！

勒内怎么样了？他虽然习武偷懒得很，但他一向很机灵，应该不会有事吧？

于是阿部稽向公主报告，他决定大家在这片山林再等候一天，看还有没有残部来汇合。

歌琳守在中了流矢的侍女苏拉身边，满面急痛，头也不抬地吼道：“我已交给你全权处理，以后不用再请示我！”

阿部稽走出临时搭的公主帐篷，张目四望，发现柳书盈跟在帕丽身边，正在照顾伤兵们。

他心中略放心，便去整兵，派出几支斥候队伍，往各处去查探，又分派了各处值岗的兵士。

这天夜里，歌琳的侍女苏拉流血过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歌琳抱着侍女尚有热度的身体，放声大哭。

旁人都不敢劝，唯有帕丽上前去劝了很久才劝住。

帕丽是和缇娜共事多年的老药奴，奕六韩尚且尊称她一声“帕姨”，这次奕六韩离开，是将帕丽交给赫比大叔保护。赫比大叔是野利部最有名的锻奴，打铁多年，臂力惊人，身有武功。

在帕丽的劝说下，歌琳放开了已经逐渐冰凉的苏拉。

歌琳的另一个侍女玛吉上前为苏拉净身擦面，然后几名侍卫抬起苏拉，准备葬在琪雅身边。

一行人刚将苏拉抬到葬着琪雅和荣格的斜坡下，只见坟头坐着一个孤单身影，冷月树影笼罩下，那样凄冷悲凉。

那是月光里坐在姐姐坟头的沙列鲁。

他抬眼，漠然地看着侍卫们在琪雅坟包旁边掘开野草泥土，将苏拉的遗体放进去。

泥土洒落，即将覆盖苏拉的时候，歌琳一声嚎哭，扑倒在地，玛吉和帕姨一人一边扶住她，连声地劝。

哭声震动山林，树林摇曳，大片夜鸟惊起，在月下盘旋哀鸣。

许久，歌琳止了哭声，振作起来，走至沙列鲁面前，低头俯视他片刻，最后冷冷出声：“走吧，琪雅之死，不怪阿部稽，也不怪荣格，该怪谁，你好好想想。是谁家的兵马进攻了我们？是谁引入了敌军？你们都给我好好想想！”

月色茫茫，山风厉厉，一行人缓缓归去。

沙列鲁也慢慢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姐姐的坟冢，双手慢慢地握成拳，深蓝的瞳孔中，刻骨的仇恨缓缓沉入眼底。

第二日，阿部稽决定率领大家离开，继续往高临方向去。不能来汇合的残部，只能边走边等了。

一路上人烟稀少，田地荒芜，野草没胫，真正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偶有一些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流民经过，看见这群奇装异服、骑马佩刀的，都远远避开了去。

傍晚，一条河出现在大道右侧，夕阳欲坠，染红了滔滔河水，赤浪粼粼，暮霭迷蒙，极远处的莽莽群山、苍苍烟树像一幅淡青水墨画。

这时，前方探马来报，有一队约千人的官兵正疾驰而来，距此只有十几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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