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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回来1（第1页）

放不放烟花有什么关系呢？小时候他爸爸没带他一起放过烟花，长大了、过了好奇的年纪，何宣艺自然不会再对烟花感兴趣了。他羡慕的、感到遗憾的，是自己的家人没能一起在他的童年建构过幸福的瞬间，一个瞬间都没有过。烟花会让他想到自己的那些缺失，所以他更加不喜欢烟花。何宣艺对应栩桐说“好”的时候，心里只期待看应栩桐放烟花，或者说，只期待看到应栩桐。他真实地喜欢这个人，在新旧年的交替里思念这个人，内心起伏的情绪像大海的浪，他很惊异于自己会有这么不理智的时刻，可是又不能控制自己不想。他那一刻甚至有些怨气地想，为什么要当导演，自己和应栩桐为什么是做导演这行的呢。真正能化解相思之苦的人不出现在屏幕里，为什么要待在镜头外呢。

他把手机按在胸口，一直没敢拿起来。这时时间已默默走过零点，新的一年来临了，但医院还像前一秒一样静谧、沉闷。直到胸口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何宣艺才拿起手机，应栩桐又发了一条小视频。

视频的开头是从应栩桐的手指占了半个屏幕开始的，当他的手拿开，何宣艺才看清画面。整个视频都黑乎乎的，只有一盏暖黄色的小台灯，应栩桐好像坐在一个书桌前，正面对着镜头，小台灯把他整个人的轮廓打出一圈柔软的光。应栩桐穿着浅色的连帽卫衣，还把卫衣帽子半戴在脑袋上，整个人显得年轻了一些。

应栩桐对着镜头说：“我们放烟花回来，大家准备要吃饺子了。我怕你睡了，所以提前拍完发给你……”

应栩桐说到这里停住，好像才意识到脑袋上带着卫衣的帽子，他赶紧把帽子摘掉，自言自语道“外面太冷了，我忘了”，然后笑着对着镜头整了整头发。等他做好这一切，终于正视镜头，用他一贯温柔的语气道：“何宣艺，新年快乐。以后我陪你过零点，跟你放烟花。”

何宣艺把这个视频看了三遍，看完一遍就把进度条再拉到开头，再看一遍。这个视频，如果按照他们拍摄的规格来说，犯了好多大忌，比如背景黑暗、光线不足、构图单调、收音差等等，但在应栩桐面前，这些都不算什么了。何宣艺一直看这个视频，没回复，应栩桐那边就发微信问：收到了吗，这个作业还行吗？

何宣艺再也不想掩饰自己的感情，很直白地回复：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看烟花吗？我并不想看烟花啊。

对方愣了片刻，之后微信聊天页面顶端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何宣艺没等应栩桐回复就发过去：

我就只想看你。

==========

大年初五，何宣艺的奶奶出院了，何宣艺把奶奶、王圆晴送到老人家，他母亲天天照料，基本等于住在奶奶家了。何宣艺回自己家把母亲用的东西送过去，给两个人做了晚饭，吃完饭自己开车回家，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这个年他基本没好好过，要么就是去医院照顾奶奶，自己在家时就是写《新时代新年轻》的策划。这个片子暂定大年初九开工拍摄，之前拍摄的三集样片加新拍摄三集，一共六集。何宣艺把写完的策划发到群里，让摄像了解拍摄内容，提起到设备处约好设备。

这段时间，何宣艺比较牵挂两个过完春节回蓟城的人，一个是牛小博，一个是应栩桐。牛小博说自己初八上午回来，应栩桐也说自己初八回来。何宣艺好奇，打电话的时候多问了一句：“纪录片二组这么早就开工了？”

纪录片拍摄和其它工作不太一样，他们按项目走，工作时间以项目开拍时间为准。因为这个行业长年出差，节假日、休息日不稳定，所以行业内部默认春节会多休息几天，一般项目都会过完正月十五再开工。“新青年”这个项目因为播出单位是蓟城电视台，那边按正常初七工作日上班，何宣艺也就跟着他们的时间开工了。

应栩桐也没隐瞒，还带着点“邀功”的小骄傲说：“年前二组的所有项目都收尾了，年后要开一个大项目，大部分人都是正月十五以后回来。不过殷总给了我一个小活，拍个类似咱们去五管村那种纪录类型的宣传片，我和二组几个在蓟城的摄像拍。何导，你知道这个小活本来是谁的吗？”

何宣艺想起来，年前殷志胜说过这事，何宣艺不愿意拍怼了回去，没想到这个项目最后落到应栩桐手上。何宣艺非常讨厌殷志胜为了某些私人关系，把纪录片中心当成他个人的赚钱工具，经常接一些不是“纪录片团队”该干的事情。何宣艺说：“你要不愿意也可以推了，你这次答应他，下次殷志胜就会得寸进尺还找你拍这种片子。”

应栩桐并不十分了解纪录片中心的过往，也不可能像何宣艺一样直接跟殷志胜抗争，一来他不是那种性格的人，二来他并不觉得接个宣传片会损害他纪录片导演的名头。应栩桐说：“没事，反正我刚来二组，趁着这个机会也能跟二组的人熟悉熟悉。”

“二组在蓟城本地的有哪几个摄像？我想想……”

何宣艺努力回忆以前的同事，想给应栩桐一些建议和叮嘱，结果应栩桐打断他：“你怎么没听出来啊，我难道主要是为了跟他们熟悉吗？”

“不是吗？”何宣艺反问。

“我是为了你啊，我不是总是干一些，你不愿意干的活嘛。”

“……”

何宣艺一下梗住，想想从应栩桐来四组的第一个项目，到应栩桐去二组的第一个项目，竟然都是承接何宣艺不愿意接手的烂摊子。他心里有些微妙的感觉，既觉得这是莫名的缘分，又感谢应栩桐每次都给自己“扫尾”。但何宣艺面子上肯定是不好意思说这些的，嘴硬道：“那我怎么着，还得谢谢你呢。”

应栩桐轻快地说：“不用啦，我自己也有得到好处。”

何宣艺以为这个项目制作费很高，想自己是不是回绝的太快，要是接下这个项目，说不定牛小博买房的钱又多攒下来一份。虽然这个钱装进应栩桐口袋也算变相给自己一点好处吧……打住打住，怎么钱装进应栩桐口袋就算自己得到好处了？何宣艺觉得自己这个思想太危险了，好像被应栩桐带动的，他也越来越进入恋爱角色了。

“你得到什么好处了？”何宣艺赶紧问。

“好处就是可以早点回蓟城见你啊——我天天靠发微信、打电话交流的异地恋男朋友。”

应栩桐的声音很好听，带着轻松、喜悦，还有一丝调侃和挑逗，何宣艺听完他的话脸红了。不知是不是应栩桐真的非常喜欢何宣艺，应栩桐进入恋爱关系以后中，角色适应能力非常快，总是会说一些、做一些“男朋友”会说、会做的事。就像应栩桐说的，他们确定关系后，真的只是靠打电话、发微信交流，但仅仅是在这种接触中，应栩桐已经把“男朋友”这个角色演绎得像模像样了。

“我初八下午回蓟城，你来火车站接我吗？一起吃饭吧，去我家，我想给你做饭吃。”

应栩桐在电话那边问，让何宣艺忽然产生一种网友见面、网恋奔现的感觉。何宣艺不禁在心中感慨，应栩桐竟然是这样一个人，不见面、不天天腻在一起，也会这么、这么喜欢何宣艺。何宣艺说不清心里是喜悦多一些，还是担心恋爱进程太快多一些，亦或是自己的魅力竟让对方这么上头而骄傲多一些，他下意识地点点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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