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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郑翟大为折服，于是师从田襄子学墨。

惠盎之弟惠施，今年十九岁，天资卓绝，远胜其兄，是墨家巨子田襄子的杰出弟子。

庄周八岁，到了发蒙年龄。

庄全请教子綦：&ldo;我不知庄周是应该学儒，还是应该学墨。&rdo;

子綦问：&ldo;为何犹豫不决？&rdo;

庄全说：&ldo;我生于楚国，自幼学儒，所以想让庄周学儒。但是庄周生在宋国，宋国乃是墨家母邦，所以又想让庄周学墨。&rdo;

子綦问：&ldo;我一直奇怪，庄生乃是老聃之徒，范蠡之友，你为何自幼学儒？&rdo;

庄全说：&ldo;曾祖未能救出范蠡之子，抱愧而死。祖父认为老聃之道无用，于是让父亲学儒，我也如此。如今我客居宋国，入其国，随其俗。宋桓公兼用儒墨，所以庄周学儒也可，学墨也可。&rdo;

子綦问：&ldo;倘若宋桓公改变政策，或者下一位宋君改变宋桓公之策，既不重墨，也不重儒，岂非学儒也不可，学墨也不可？&rdo;

庄全说：&ldo;儒墨乃是当今两大显学，学儒学墨，均可安身立命。&rdo;

子綦说：&ldo;依凭外境，趋赴显学，干禄固然不难，但是无关安身立命。唯有因循真德，才能安身立命。&rdo;

庄全猛然醒悟：&ldo;先生言之有理！我暂时居宋，不该依凭外境，让庄周学墨，仍应因循真德，让庄周学儒。&rdo;

言毕兴冲冲而去。

子綦看着庄全背影，不禁失笑：&ldo;父亲的真德，岂是儿子的真德？&rdo;

庄周按照父命，师从裘氏学儒，先读《论语》。

裘氏教导庄周：&ldo;天下士人，大多学儒。宋国士人，大多学墨。当今天下，共有三道，除了孔子之道、墨子之道，另有老子之道。老子之道是狷者之道，无为退守，其弊在于不及。墨子之道是狂者之道，有为进取，其弊在于太过。孔子有言：&lso;过犹不及。&rso;孔子之道是叩其两端、允执厥中的中道，既非不及，亦非太过，完全无弊。士人学儒，必能安身立命！&rdo;

庄周回家，转告庄全。

庄全带着庄周，又去请教子綦：&ldo;先生以为裘氏之言如何？&rdo;

子綦微笑：&ldo;老聃之道，无为无不为。无为是退守，无不为是进取，实为中道，并无不及之弊。墨子之道，阳刚有余，确有太过之弊。孔子之道，阴柔有余，也有小过之弊。儒墨共同之过，乃是坚执有为人道，泯灭无为天道。&rdo;

庄全问：&ldo;儒书《易传》有言：&lso;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rso;先生以为也有小过吗？倘若人生无为，怎能自强不息？&rdo;

子綦说：&ldo;《易传》为子夏之徒所撰，多悖道术。不过《易传》此言，略有道术遗意。&rdo;

庄全问：&ldo;先生既然认为孔子之道小过，《易传》多悖道术，为何又认为《易传》此言仍有道术遗意？&rdo;

子綦说：&ldo;因为第一句主张无为，第二句主张无不为，合于老聃之道。&rdo;

庄全大惑不解：&ldo;恕我愚钝，两句似乎都是主张有为，均非主张无为。&rdo;

子綦说：&ldo;你自幼学儒，所以把第一句误读为&lso;天，行健&rso;，以为与第二句&lso;君子以自强不息&rso;相同，都是主张有为。其实第一句读做&lso;天行，健&rso;。&lso;天行&rso;之义，就是无为天道之运行。&lso;健&rso;之义，就是无为天道之运行强健。第二句&lso;君子以自强不息&rso;之义，才是君子有为而自强不息。两句意为：无为天道运行强健，永恒不息；君子首先遵循天道而无为，其次自强不息而无不为。&rdo;

庄全大惊：&ldo;先生尽管言之成理，我仍有一疑：天道运行强健而永恒不息，怎能视为无为？&rdo;

子綦说：&ldo;天道运行强健而永恒不息，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不偏一人，不偏一物，正是无为。天道唯有无为，才能运行强健，永恒不息。天道唯有无不为，才能造化天地，繁衍万物。所以天地万物均应仿效天道之无为，亦即顺应天道而无为。天地万物又应仿效天道之无不为，亦即因循内德而无不为。因为物德禀自天道，因循内德而无不为，正是顺应天道而无为。唯有首先顺应无为天道，领悟&lso;天行，健&rso;，然后才能因循无不为的物德，&lso;君子以自强不息&rso;。尧舜的有为，桀纣的妄为，均属悖道丧德，程度尽管有异，本质并无不同。&rdo;

庄全说：&ldo;先生把圣王尧舜，与恶君桀纣等量齐观，似乎难以服人。&rdo;

子綦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庄周听了，不知父亲和子綦谁是谁非。

九　赵韩伐秦魏迁大梁，庄读《诗经》质疑君臣前361年，岁在庚申。庄周九岁。宋桓侯二十年。

周显王八年。秦献公二十四年=秦孝公元年。楚宣王九年。魏惠王九年（晋悼公八年）。韩昭侯二年。赵成侯十四年。田齐桓公十五年（姜齐幽公十四年）。燕文公元年。鲁恭公二十二年。卫成侯十一年。越王初无余之十二年（弑）。中山桓公四十二年。

年初，赵成侯、韩昭侯为了阻止秦军凭借斩首之威危及中原，联合伐秦。

秦献公嬴师隰，刚刚开始图强，即遭赵、韩共伐，忧急而死。在位二十四年（前384-前361），实计二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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