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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斯佩德卷了好几支烟,一根接一根地抽;还不慌不忙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有时坐在姑娘椅子的扶手上,有时坐在桌子角上;甚至有时坐在她面前的地板上;有时又坐在另一张靠背椅子上。他毫无睡意,兴致勃勃,精神饱满。

五点半钟,他走进厨房,又煮了些咖啡。

又过了半个小时,那小子醒了,打着呵欠,坐起身来。古特曼看看表,问斯佩德:&ldo;你现在能拿来吗?&rdo;

&ldo;再等一个钟头。&rdo;

古特曼点点头,又看他的书去了。

七点钟,斯佩德走到电话旁边,给埃菲&iddot;珀雷因打电话。&ldo;喂,是珀雷因太太吗?……我是斯佩德,请叫声埃菲,我要跟她说话。……对,是的……谢谢。&rdo;他轻轻用口哨吹了几句《古巴曲》。&ldo;喂,宝贝儿,对不起,吵醒你了……是啊,抱歉。是这么回事:你到邮局我们那个户名霍兰邮箱里可以找到一个信封,上面的地址是我写的。那里面有一张匹克威克公共汽车站行李房存件收据‐‐就是我们昨天拿到的那个包裹,你去取出包裹,送来给我‐‐马上送来,好吗?……对,我在家。……真是好姑娘‐‐快点啊……再见。&rdo;

八点十分,大门门铃响了。斯佩德走到电话机盒旁边,按了一个电钮,把大门锁开开。古特曼放下书,站起来笑着问:&ldo;我跟你一块儿到门口去,行吗?&rdo;

&ldo;行。&rdo;斯佩德跟他说。

古特曼跟着他来到走廊门口,正好埃菲&iddot;珀雷因夹着那个棕色纸包从电梯那儿走过来。她那张活像男孩子的脸,愉快明朗。她快步走来,简直就是一溜小跑。她只朝古特曼瞥了一眼,就对斯佩德笑着,把包裹递给他。

他接了包裹说:&ldo;多谢多谢,小姐。休息天还打搅你,真过意不去,可是‐‐&rdo;

&ldo;你又不是头一回打搅我,&rdo;她笑着回答说。后来她看出他并不想请她进屋去,就问道:&ldo;还有别的事吗?&rdo;

他摇摇头:&ldo;没事了,谢谢。&rdo;

她说了声,&ldo;再见,&rdo;就往回走向电梯去了。

斯佩德关上门,把包裹拿到起坐间里。古特曼兴奋得脸红彤彤的,腮帮子直哆嗦。斯佩德刚把包裹放在桌上,凯罗和奥肖内西就过来了。他们都激动得不得了。那小子也站起身来,脸色苍白,神情紧张。不过他还呆在沙发旁边,眼睛在卷曲的睫毛下盯着其它的人。

斯佩德从桌边往后退了一步说:&ldo;给你吧。&rdo;

古特曼的胖手指很快就把包装纸、绳子、刨花都拆开,双手捧起了那只黑鹰。&ldo;啊,&rdo;他声音沙哑地说,&ldo;等了十七年到底弄到手啦!&rdo;他两眼泪汪汪的。

凯罗舔舔红嘴唇,两手握在一起。那姑娘咬着下唇。她和凯罗、古特曼、斯佩德,还有那小子一样,大家都直喘大气。房间里的空气冷冰冰、臭烘烘的。再加上抽烟,弄得烟雾腾腾。

古特曼又把黑鹰放在桌上,在口袋里摸着。&ldo;就是这东西,&rdo;他说,&ldo;不过我们还要查个明白。&rdo;他那张圆脸上满是汗珠。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打开刀夹的时候,指头都在抽筋。

凯罗和姑娘一边一个紧靠他站着。斯佩德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来,他既可以看得见那小子,也可以看着桌边这一堆人。

古特曼把黑鹰颠倒过来,用刀向底部边上刮去,刮下来的黑色瓷釉变成很小的细屑,露出底下黑色的金属。古特曼的刀刃戳进金属里,再抽出来,在上面挖了一道又细又弯的口子。口子里面,除去那层薄薄的瓷釉之后,就看见柔和的灰色的铅在发光。

古特曼咬着牙嘘嘘地直喘气,热血涌到脸上,脸都浮肿了。他把黑鹰再翻过来,朝头上砍去,结果刀锋把里面的铅也露出来了。他听任小刀和黑鹰砰的一下掉在桌上,转过身来面对斯佩德,声音嘶哑地说:&ldo;这是个假货。&rdo;

斯佩德脸色阴沉,慢慢地点点头。一只手却早已伸出去,抓住了布里姬&iddot;奥肖内西的手腕,把她拉过来;另一只手紧紧托起她下巴,粗鲁地把她的脸蛋朝上抬起。&ldo;好哇,&rdo;他对她吼道,&ldo;你又耍什么鬼把戏,快说。&rdo;

她叫道:&ldo;不,山姆,不,这就是我从凯米多夫那儿弄来的,我发誓‐‐&rdo;

乔尔&iddot;凯罗冲到斯佩德和古特曼当中,唾沫飞溅,尖声尖气地叫喊:&ldo;就是这只!就是这只!都怪那个俄国人!我要知道就好了。我们都当他傻瓜。他可把我们耍了!&rdo;眼泪流到凯罗的脸颊上,他跳个不停。&ldo;都是你坏的事!&rdo;他对古特曼尖声叫嚷,&ldo;都是你,你出的蠢主意向他买。你这个胖笨瓜!你让他知道这是个值钱的东西。他知道这东西值钱,就给我们照样做了个假的。难怪我们不费力气就偷到手了。难怪他还表示愿意派我到处去找它。你这个笨蛋!你这个肥傻瓜!&rdo;他双手捧住脸,嚎啕大哭起来。

古特曼的下巴耷拉下来,茫然地眨眨眼睛。后来,他身体抖了一下‐‐这时他身上的肥肉也不动了‐‐又变得眉飞色舞起来。&ldo;好了,先生,&rdo;他和颜悦色地说,&ldo;不必这么伤心嘛。人有失误,马有漏蹄,你也明知道这事对我也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打击。是啊,毫无疑问,是那个俄国人耍的花招。得啦,先生,你说怎么办?难道我们就站在这儿,抹着眼泪,你骂我,我骂你?还是我们&rdo;‐‐他停下来,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ldo;回君士坦丁堡去呢?&rdo;

凯罗放下手,鼓出眼睛,结结巴巴地说:&ldo;你是‐‐?&rdo;他惊讶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ldo;我明白。&rdo;斯佩德说。

&ldo;我相信你会明白的,我还相信现在你已经用不着一个替死鬼也能对付警察方面了。&rdo;

&ldo;我会应付过去的。&rdo;斯佩德说。

&ldo;我相信你会应付过去的。好啦,先生,告别辞越短越好,再见。&rdo;他庄重地鞠了个躬。&ldo;至于你呢,奥肖内西小姐,再见了。我把桌上这个希罕的玩意儿送给你留作纪念。&rdo;

第二十章 如果他们绞死你

卡斯珀&iddot;古特曼和乔尔&iddot;凯罗关上外面的门走了,斯佩德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盯着起坐间开着的那扇门上的把手,足足有五分钟。他眼神阴郁,皱着眉头。眉心那几条皱纹又红又深,双唇松松地突起,噘着嘴。后来他缩进嘴唇,形成一个生硬的v字,随即走到电话旁边去。布里姬&iddot;奥肖内西站在桌边,神色不安地看着他,他根本没理她。

他拿起电话,又把话筒放回机架,弯下腰来翻看架子角落里吊着的电话簿。他飞快地一页页翻过去,直至他找到他要的那一页。指头点着一行号码,直起身子,又拿起电话。他报了号码说:

&ldo;喂,波劳斯探长在吗?……请你叫他一声,好吗?我是塞缪尔&iddot;斯佩德……&rdo;他茫然地望着房间,等着。&ldo;喂,汤姆,我给你搞到了……对,不少哇。是这么回事:瑟斯比和雅各比是被一个叫威尔默&iddot;柯克的小伙子枪杀的。&rdo;他把那小子形容了一通。&ldo;他是为一个叫卡斯珀&iddot;古特曼的人当差的。&rdo;他又形容了一下古特曼的特征。&ldo;那个叫凯罗的家伙,你们在我这儿看见过的,也是他们一伙的……对,就是……古特曼一伙住在亚历山大里亚旅馆十二楼c室,或者说在那儿住过。他们刚刚离开我这儿,很快要离开旧金山了,你得快点动手。不过我想他们料不到自己会被逮捕的……那里还有一个小姑娘‐‐是古特曼的女儿。&rdo;他又形容了一下雷亚&iddot;古特曼的特征。&ldo;你们接近那小伙子时要注意。据说他枪法很准……对了,汤姆。我这儿还有点东西要交给你。我搞到了他用过的枪……对。快去‐‐祝你马到成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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