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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第1页）

正说着，只听黛玉在帐子里又咳嗽起来。紫鹃连忙过来捧痰盂接痰。黛玉微微睁眼问：&ldo;你和谁说话呢?&rdo;紫鹃说：&ldo;袭人姐姐来看姑娘了。&rdo;这时，袭人已经走到了床前。黛玉让紫鹃扶起自己，一手指着床边，让袭人坐下。袭人侧身坐了，连忙陪着笑劝说：&ldo;姑娘还是躺着吧。&rdo;黛玉说：&ldo;不碍事的，你们快别这样大惊小怪的。刚才是说谁半夜里心疼起来?&rdo;袭人说：&ldo;是宝二爷做恶梦了，不是真的怎么样了。&rdo;黛玉明白，这是袭人怕自己又担心了，她又感激，又伤心。接着，她又问：&ldo;既然是做恶梦，还听见他还说什么了?&rdo;袭人说：&ldo;也没说什么。&rdo;黛玉点点头儿，过了半天，有叹了一声，才说：&ldo;你们别告诉宝二爷说我身体不好，如果耽搁了他的学习时间，又叫老爷生气了。&rdo;袭人答应了，又劝她：&ldo;姑娘还是躺着休息吧。&rdo;黛玉点点头，让紫鹃扶着歪下。袭人坐在旁边，又宽慰了几句，然后告辞，回到怡红院。她只说黛玉身体不大舒服，也没什么大病。宝玉这才放了心。

再说，探春和湘云出了潇湘馆，一路往贾母这边来。探春嘱咐湘云说：&ldo;妹妹，等会儿见了老太太，别像刚才那样冒冒失失的了。&rdo;湘云点点头，笑着说：&ldo;知道了，我刚才被她吓得。&rdo;说着，她们已经到了贾母那边。探春提起黛玉的病来。贾母听了非常心烦，就说：&ldo;偏是这两个玉儿多病多灾的。林丫头一来二去的大了，她这个身体也要紧。我看那孩子心眼太细了。&rdo;心眼太细，可不是心细，是想得太多，太敏感。贾母的批评很准确。大家也都不敢答话。贾母对鸳鸯说：&ldo;你告诉她们，明天大夫来看宝玉，就叫他到林姑娘那屋里去也看看。&rdo;鸳鸯答应着，出来告诉了老婆子们，婆子们就去传话。探春和湘云跟着贾母吃了晚饭，然后一起回了园子。

第二天，大夫来了，给宝玉诊治了，不过说饮食不合适，着了风，没什么要紧的，发散发散就好了。王夫人和熙凤他们一面派人拿着要放去向贾母报告，一面派人到潇湘馆送信，说大夫马上就过来。紫鹃知道了消息，连忙给黛玉盖好被窝，放下帐子。雪雁忙着收拾屋里的东西。一会儿，贾琏陪着大夫进来了，他介绍说：&ldo;这位老爷是常来的，姑娘们不用回避了。&rdo;老婆子打起帘子，贾琏让着进入屋里坐下。接着，贾琏说：&ldo;紫鹃姐姐，你先把姑娘的病情向王老爷说说。&rdo;王大夫一举手，说：&ldo;先不用说。等我诊完脉，听我说了，看对不对，如果有不对的地方，姑娘们再告诉我。&rdo;紫鹃就从帐子里拿出黛玉的一只手来，放在枕头上。紫鹃又把镯子和袖子轻轻地拉上去，不让它们压住脉搏。那王大夫诊了好一会儿，又换另一只手也诊了，然后和贾琏出来，到外间屋里坐下。他说：&ldo;六脉的脉气紧张，这都是平时太郁闷、压抑导致的。&rdo;从中医看，说到六脉紧张，那病情就很严重了。这时，紫鹃也出来站在里间屋门口。王大夫就对紫鹃说：&ldo;这病时常头晕，饮食不好，多梦，每到五更天，一定醒个几次。平时听到与自己无关的事，也一定会动气，而且疑心重，担忧多。不了解这个病情的，还以为她性格怪癖，其实是因为肝脏的津液和心力损耗过多。不知道我讲得对不对啊?&rdo;紫鹃点点头儿，对贾琏说：&ldo;说得太对了。&rdo;王太医说：&ldo;这样就行了。&rdo;说着，他站起来，和贾琏到外书房去开药方。小仆人们早就准备好了一张梅红的帖子。王太医喝了茶，提笔写病情分析，认为应该疏肝保肺，涵养心脾，不能随便用什么补药。他又把七味药和引子写了。药引子，就是把药效引导到患病部位，或者是增强药效的东西，有点像化学上的催化剂之类的东西。药引子好像与医生的个人爱好有很大关系，用得挺随便的，有些也挺奇怪的。比如，很多小说就写到用什么&ldo;龙须凤发&rdo;，这怎么找啊?最后，用的是皇帝的胡须和皇后的头发，也算对付过去了。

贾琏拿过药方看了看，就问：&ldo;她正在咳血，柴胡能用吗?&rdo;王大夫笑着说：&ldo;二爷只知道柴胡是吐血、鼻子出血禁止使用的，不知道用鳖血拌炒，就能使柴胡能够培养肝阴，却不会有副作用。所以《内经》说：&lso;通因通用，塞因塞用。&rso;柴胡用鳖血拌炒，正是&lso;假周勃以安刘&rso;的方法。&rdo;&ldo;通因通用，塞因塞用&rdo;，就是一种反治法，是一种不大常规的、因势利导的治疗方案：&ldo;通&rdo;引起的病，就用&ldo;通&rdo;的方法治疗;&ldo;塞&rdo;引起的病，就用&ldo;塞&rdo;的方法治疗。&ldo;假周勃以安刘&rdo;，意思是借助周勃来帮助姓刘的安定天下。这句话好像是比喻用鳖血来控制柴胡。贾琏点点头说：&ldo;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就对了。&rdo;王大夫又说：&ldo;先吃两服药看看，不行的话就再换方子。我还有一点小事，只好马上告辞了。&rdo;贾琏就送他出来，又说他：&ldo;我弟弟的药就那样了?&rdo;王大夫说：&ldo;宝二爷倒没什么大病，大概再吃一服药就好了。&rdo;说着，他上车走了。

贾琏一面叫人抓药。一面回去告诉熙凤黛玉的病因和大夫开的药。这时，就见周瑞媳妇走来汇报了几件不重要的事情，贾琏听到一半，就说：&ldo;你对二奶奶说吧，我还有事呢。&rdo;说着，他就走了。周瑞媳妇汇报完，，又说：&ldo;我刚才到林姑娘那边，看她那个病，很不好啊。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摸了摸身上，只剩一把骨头。问问她，也没有话说，只是淌眼泪。紫鹃告诉我说：&lso;姑娘现在病着，要什么自己又不肯要，我打算要到二奶奶那里提前支用一两个月的生活费。虽然吃药是公费的，零用也得几个钱。&rso;我答应了她，替她来请示奶奶。&rdo;熙凤低了想了半天，说：&ldo;这样吧：我送她几两银子用吧，也不用告诉林姑娘。这生活费不好支用的，一个人开了头，要是都来支用，那怎么能行呢。你不记得赵姨娘和三姑娘拌嘴了，不就是为生活费吗。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花费的多，收入的少，总也应付不过来。不知道的，还说我计划得不好;更有那一种嚼舌根子的人，说我把银子都搬运到娘家去了。周嫂子，你也是一个管理人员，这个情况是清楚的啊。&rdo;熙凤确实利用自己权力捞钱了，但说她往娘家搬银子，好像更多的是别人的一种猜测，或者有人因为记恨她，故意造的谣。不管怎样，处在内总管的位置，她肯定会因为公事得罪人，也一定会因为私事惹下仇人的，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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