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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张良计和过墙梯（第3页）

要说这次罗虎又闯祸，还真不怪这孩子。这次事情的起因，是罗虎的一篇作文。上次跟罗虎打架的那个孩子，因为把口香糖粘到前面女同学的头发上，而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批评教育，听到语文老师念罗虎的作文。这个孩子本来就想报复他，就趁发作文时，把他的作文贴到了黑板上，还在旁边写上“借读生说明”。

罗虎的这篇作文，写的都是他的真心话。标题是“我的爸爸”。

我有两个爸爸，可是又没有爸爸，他们一个都不要我。我亲爸爸本来说要我，要了没几天，又不要我了。我妈妈一开始说不要我，后来我爸爸不要，就又要了我，然后我有了第二个爸爸。我觉得爸爸没什么好说的，他们就像足球队员一样，把我踢来踢去……

罗虎进入教室，就看到同学们复杂的眼光，有同情，有取笑。他的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找不到罪魁祸首，就掀翻了一张课桌。看没有人站出来承认，罗虎就在同学们一片惊叫声中，掀翻了一张又一张课桌。

这次事情虽然不怨罗虎，不过他性子也太暴了些，别的孩子碰到个恶作剧，顶多吵闹两声，找老师，要不打一架，可是他把全班桌子都掀了。虽然孩子的心情老师可以理解，但家长还是要叫的，不然，这样暴力的孩子，以后还怎么管？

陈金巧看了儿子的作文，眼泪哗哗的。她抱着儿子：“你这傻孩子，妈啥时候不要你了？你咋这么大的气性？谁家孩子这么缺德，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吗？”

老师保证把这个贴作文的孩子找出来，狠狠批评教育，让他向罗虎道歉。但是，因为罗虎的成长经历比较复杂，孩子应该是受过伤害，做家长的，最重要的是不要让家庭问题影响到孩子的成长，尤其是孩子的性格，要不然以后吃亏的事情还在后面。老师要求家长一定要对罗虎加强爱护，老师在这一点上也有疏忽，不过既然出了这样的事，那就不能再听之任之了，必须得采取点措施。陈金巧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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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陈金巧是被老师叫到学校去，林母就知道没有好事，她忍不住说了几句，陈金巧辩解，林母不耐烦，不再答理她，自己出去给大儿子打电话。

之所以不用手机在家里打，一则是她想出来透口气，二来是有些话不想让他们听到。这倒不是想说老三家的坏话，林母是关心老大。林国栋只说他和王茜和好了，林母不信。她还是在怪王茜，听说她不回来，林母就觉得她嫁入林家，是后悔了还是怎么着？还是雅娟好，林母想起这个就难过。林国栋更不想提雅娟，这也是忌讳。母子两个的谈话进行不下去，各自忧心忡忡。

好孩子是不会成天被叫家长的，林母早就认定罗虎不是一个好孩子，现在更是有了佐证。晚上吃晚饭，罗虎趴在桌子上写作业，林母看着电视，把声音关到最小，尽量不影响孩子，看到罗虎吸溜着鼻涕，用袖子擦，她很嫌脏，皱皱

眉头。

林国强和陈金巧憋在卧室里说话。林国强对罗虎的事，不是很在意，孩子打架，那不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吗？他们小时候打架才凶呢，不也长这么大了？陈金巧可不想儿子长大了，也像林国强这样没出息。她把老师的话，按照自己的理解转述给林国强，强调要给儿子多一些爱。如果让他老觉得没人喜欢他，性格会起变化，叫什么形，好像叫“奇形”。林国强纠正，是畸形。就和那些生下来三只胳膊四条腿的一样，她是不能看着自己的小虎长成那样。她想让小虎跟着丈夫的户口，这样，就不是借读生了，城里的孩子，就是欺负小虎没户口。

林国强觉得这是一个馊主意，治标不治本，还不如让他学好了普通话转学呢！现在有政策，只要林国强是北京户口，罗虎就能一直在北京上完中学，又不是他不能上学，不用改户口。陈金巧也知道这个规定，上学是可以上学，但一直都是借读，小虎还要受欺负。

陈金巧把儿子的作文递给林国强，林国强看着揉皱了的作文，半晌无语。不是他不想给她办，而是他过得了他妈那一关吗？陈金巧不干了，她撒起泼来，说他结婚前说一套，结婚后做一套，要是不给她办了这个事，她就不跟他了。林国强一点都不怕她威胁，罗虎受欺负又不是他搞的，他要是歧视她们娘俩，他干吗还养着她们？户口这件事，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好办。不用说她爸给的那几千块钱，就是几万，也未必能办下来。不说钱，说多了伤感情，但是，面对陈金巧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林国强只能答应她想想办法。不过，他把话说在头里，老太太要不高兴，死活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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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国强和陈金巧说好，陈金巧带着儿子出去，给林国强留出时间，让他做老太太的工作。

林国强买了鱼、鸡和很多别的蔬菜、水果。林母责怪他浪费，买这么多，她还要自己做。无事献殷勤，林母知道儿子有话说。这么些菜，这是想堵她的嘴呢。想堵她嘴，也不容易，自从搬到他家，她没吃过陈金巧做的一顿饭，没花过他们家一分钱，要是想让她这么认了这个媳妇，凭这顿饭可不行。

林国强目瞪口呆，原来，母亲在这里等着她呢。又是何必呢？一家人处得跟仇人似的。可是，要想母亲听自己的话，那可比母猪上树难多了。林国强不想在这上面惹母亲不高兴，直接说了自己想给罗虎上户口的事。

林母真真是觉得这个儿子脑袋里全是糨糊，人家娶个媳妇，怎么不得有点嫁妆，娘家不得帮衬帮衬。而自家儿子呢？吃亏上当赔钱帮人养儿子，和亲妈打架，这一件件，让她怎么能接受这个媳妇儿？林国强也十二分冤枉，二十多岁他也敢这么挑，自己四十大几的人了，都混到这把岁数了，有个女人乐意嫁给他，跟着他吃糠咽菜，还有什么好挑剔的？他很诚恳地对母亲说：“您老觉得金巧要占咱家便宜，她占了一分钱了吗？上个月，还从娘家给我拿回一千来，钱数虽小，那是个人心啊。您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好不好？”

林母嗤之以鼻，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就是把她儿子变成北京户口？这个女人图国强的，也就是这个吧，光这个北京人身份，在外地人看来，那值多少？如果罗虎的户口上在林家，那也是国强的儿子，将来就是他亲生儿子还得排在罗虎后面，多少年这都是祸患！

林国强一听母亲扯这么远，就一个头两个大，他说不过母亲，只能求母亲，让她看着金巧这段时间伺候她的份儿上，得饶人处且饶人。金巧也是当妈的，将心比心，她儿子让人这么欺负，孩子写个作文，写的都是“我有两个爸爸，两个爸爸都不要我”，就当可怜可怜她和她儿子吧。林母不为所动，这孩子姓罗，又不姓林，她自己还一屁股债呢，老大、老二，包括她自己，这是多少事呀！

林母话锋一转，这件事也不是完全没戏，她想把老屋给老大住，如果他要同意，帮了老大的忙，她就考虑考虑。林国强差点没有跳起来，妈这心眼儿太偏了！就算大哥要离婚，他们也不缺房子啊，他们在美国有几百平方米的大房子！再瞅瞅他们，四口人每天挤在茅坑那么大的地方，老妈这真是损不足以奉有余！林国强急了，嘴上就没有把门的：“大哥离婚您就在乎，我离婚您就不在乎？”林母觉得和这个儿子真的没话说了，就光会为了外人跟亲人急！放下一句“你们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白眼儿狼”拂袖而去，进屋关门。

林国强这只白眼狼被噎在那里，看着一桌子菜，一肚子气没处撒，抄起一只鸡腿，咬牙说：“我买你干吗！”他想扔，却没舍得，还是大口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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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结果，陈金巧当然不满意，这不是成心欺负人吗？林国强没辙，他要陈金巧不要想房子的事，这件事还有一定的希望。陈金巧当然不甘心，她这口气当然只能撒在丈夫身上，晚上就把林国强赶出去，自己和儿子睡。林国强一万个不愿意，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她吵架，在老婆和妈的夹板中，他还是消停些吧。所以，本着息事宁人的目的，他告诉母亲，金巧想儿子了。这又引起了母亲的碎碎念：“想儿子，她怎么不说好好教教她儿子，鼻涕用袖子擦，和人打架，没礼貌。”林国强听了实在厌烦，他忍不住堵母亲：“成了，您别念叨了，您不对人家儿子好，人家不对您儿子好，挺公道的！”

林母心中憋气，郁闷地重新躺下，胃痛袭来，她赶紧跑到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开始呕吐。林国强已经翻身躺下，没有看到良久之后，从洗手间中出来的母亲，走路摇摇晃晃，虚弱得一头倒在沙发床上。

听着儿子的鼾声，看着儿子的背影，林母躺在床上，瞪大眼睛，默默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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