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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浮君随手捞过一串给洛宁，原来那是种奇特的藻母，叶子形状如珊瑚，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洛宁捧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笑着将它放回水里。柳梢盯着漂游的藻母群，皱眉。未旭过去拍拍她的肩，丢给她一串藻母，叹了口气，又转身回去了。柳梢一笑，将藻母挂到脖子上，好似戴了圈闪闪的花环。半晌，她慢慢地收了笑脸，开口道：&ldo;看来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明天就走？&rdo;&ldo;是。&rdo;阿浮君站在她身后，也望着那片藻母群。这一路行来，两个人始终没有说过话，此刻对上，气氛也是瞬间变冷，就连远处的洛宁也忍不住朝这边看来。柳梢突然冷笑：&ldo;在我心里，只有诃那才是白衣。&rdo;阿浮君并不生气：&ldo;在魔宫众将心里，只有卢笙才是徵月。&rdo;&ldo;我从来就不想当徵月！&rdo;&ldo;你已经是了。&rdo;柳梢回头，怒视他。不是白衣的白衣，不是徵月的徵月，如此可笑，如此荒谬，又如此悲哀。阿浮君道：&ldo;你恨他。&rdo;&ldo;不关你的事。&rdo;&ldo;恨他离开你？&rdo;&ldo;没错。&rdo;柳梢别过脸。为了救她，他放弃无迹妖阙，放弃了寄水族；如今他为族人牺牲，以此赎罪。可他有没有想过，她知道之后会有什么感受？阿浮君淡声道：&ldo;寄水族的牺牲成就了他，他如今为寄水族而牺牲，是死得其所，对于你们的交易，他已经付出了该付出的部分，你没有恨的理由。他始终是白衣，不只有感情，还有责任。&rdo;柳梢固执地道：&ldo;我不管什么责任。&rdo;&ldo;所以他无愧白衣二字，你却不配徵月之名，&rdo;阿浮君道，&ldo;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rdo;沉默。他转身朝浮冰上走。&ldo;你说的没错，&rdo;柳梢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平静地道，&ldo;我心里只有自己，那又怎么？我杀食心魔是想给洛歌报仇，我帮寄水族是因为答应过诃那，什么六界什么责任都跟我无关，我不是你们，心里有那么多责任，做事有那么多理由，我也从没想要多伟大，我只想活着，有人陪着，快活地过完一辈子，我知道他没做错什么，我也没资格恨他，我还是会遵守诺言帮寄水族。&rdo;她停了停，咬牙道：&ldo;可我就是恨他。&rdo;不够高尚，就一定是卑劣吗？我已经一无所有，只想留住最后的你，你让我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我就是恨。阿浮君回头瞥她一眼，竟也没有鄙夷之色：&ldo;事情完，来冥海一趟。&rdo;柳梢点头不语。两里之外，起伏的波浪让平阔的海面多了藏身之处，一片巨大的白色羽毛随波荡漾，仿佛一叶小舟，不留意根本难以发现。鹰眸阴鸷，紧锁住远处两道人影。水中浮出一名妖将，他恭敬地朝舟上人禀报：&ldo;午王，属下令藻女暗中查探，果然是白衣没错，还有洛歌的妹妹。&rdo;鹰如面无表情地哼了声。妖将自言自语地道：&ldo;他自然是来帮徵月，徵月来仙海做什么？奇怪，洛歌的妹妹怎会跟白衣……&rdo;他没往下说。&ldo;洛歌的妹妹，自然该回归仙门，&rdo;鹰如冷笑，待要再说什么，忽见一片晴光自身后划来，面对意外，鹰如果断地挥手，&ldo;传令下去，速速归界！&rdo;说完，她摇身化为雪鹰，贴着海平面掠走。白色羽毛舟自行缩成一片巴掌大小的羽毛，随波浪飘开，毫不起眼。这边众人像是根本没有察觉似的，连同那道耀眼的晴光也没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漂浮的藻母群去远，洛宁偏头看阿浮君，微笑。百妖陵有一刻的松懈，已经足够了。柳梢看着阿浮君，表情复杂。那道光芒分明是仙门招术，弄出这么大动静就是有意提醒己方，同时惊走偷窥者。路过之人是谁，柳梢已猜到了几分。&ldo;卓师姐！&rdo;洛宁起身。蓝袍翻飞，卓秋弦站在洁白的秋意扇上，低低地贴着海面掠过来，这分明是极高明的御剑术。至近前，她果然还是没有看柳梢，而是紧紧地盯着阿浮君。柳梢低头。半晌。&ldo;他不是诃那，&rdo;她语气冷淡，依稀带着一丝嘲讽，&ldo;我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但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rdo;&ldo;我……&rdo;柳梢才说了一个字，已感觉满嘴苦涩。洛宁连忙过来拉她：&ldo;卓师姐，你怎么来了？&rdo;&ldo;我知道你们怀疑谢令齐，就跟来看看，我走了，&rdo;卓秋弦轻轻地推开她，声音总算带了几分暖意，&ldo;当心。&rdo;转瞬间，人与扇子远去。&ldo;师姐当心！&rdo;洛宁挥手大叫，她虽然担忧，但卓秋弦脾气古怪是出名的，她也没敢挽留。四周再次恢复宁静。想杀自己，却还是选择了相信到底，仙子就是这么固执。柳梢重新坐下来，望着已经远去的光点出神。须臾，有人接近。柳梢转头。&ldo;好了，柳梢儿。&rdo;月轻轻叹气，他手上也拿着一串发光藻母。柳梢却只看到指间那粒紫水精的光彩。好了，柳梢儿。柳梢在心里自嘲地笑：&ldo;给我？&rdo;他便伸手：&ldo;你想要吗？&rdo;柳梢没有回答，接过来往脖子上一挂，两串藻母交相辉映，使她整张脸看上去亮闪闪的。他显然很意外：&ldo;柳梢儿？&rdo;&ldo;放心，就算你不讨好我，我答应的事还是会做的，我总要救自己不是吗。&rdo;柳梢又转过脸去，盘膝闭目。天不亮，阿浮君就带着洛宁水遁离去。柳梢与未旭、月继续跟踪谢令齐，石兰还是听从命令跟在后面，柳梢偶尔去了血咒禁制试探，她也没再发疯，只不过还是没有恢复意识的迹象。有魔水族探路，谢令齐的行踪一直在掌握之中，柳梢忌惮食心魔有帮手，不敢跟得太近，前面探路的没出意外，柳梢一行人放心地跟了几天，开始觉得不对，谢令齐走走停停，根本没什么固定路线，十五一过，他就掉头往回走了。很显然，谢令齐并没找到需要的东西。柳梢暗暗松了口气，也有点失望，这趟到底还是没查出那件东西是什么，柳梢没有办法，只好跟着打道回去。午时烈日高照，海中礁石突兀，石面都被晒得发烫。柳梢问未旭：&ldo;怎么办？&rdo;未旭伸展身体，懒洋洋地道：&ldo;他根本就是乱找，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件东西的具体位置。&rdo;&ldo;也许吧，&rdo;柳梢想了想，觉得很奇怪，&ldo;你怎么不问我们到底要找什么东西？&rdo;未旭道：&ldo;与我何干？&rdo;&ldo;据说，那件东西可以抑制魔性。&rdo;柳梢一边说，一边留神观察他的反应。未旭果然意外，随即笑道：&ldo;那很好啊，魔族有救了，卢笙会全力支持你的。&rdo;柳梢看了他许久，突然涌起无限愧疚，再三咬唇，终是忍不住低声道：&ldo;对不起。&rdo;&ldo;嗯？&rdo;未旭不解。&ldo;没什么，&rdo;柳梢假装轻松，&ldo;如果……我做不到呢？&rdo;未旭闻言笑了笑，不知又从哪里取出一朵红色小兰花，插到她头发上。柳梢这回没有取下来，只是盯着他。&ldo;那也与我无关，&rdo;他转过脸，望着金光跳跃的海面，&ldo;魔族的未来是你们的事，不包括我。&rdo;&ldo;啊？&rdo;柳梢一愣。半妖之体入魔，修为依然受限，为什么他永远保持少年的身体？他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往？柳梢突然想起了他关押的那两个女人，斟酌许久，还是没想到该怎么安慰他，只好用力地握他的手臂：&ldo;哎……总会有办法的。&rdo;未旭正色道：&ldo;谢令齐要回仙界，我们不能继续跟下去了。&rdo;怎么办？柳梢哼了声：&ldo;我今天就偏要试试他，看他到底是不是食心魔。&rdo;未旭吃惊：&ldo;你想现在跟他动手？如果他真是食心魔，还有帮手，我们的实力恐怕……&rdo;&ldo;你和石兰都不用出手，怕什么，我们还放着个人呢，&rdo;柳梢站起来，朝月招手，&ldo;你过来，跟我一起去会会他。&rdo;月显然已经注意这边许久，闻言开口：&ldo;这是想到使唤我了吗？我可不是你的部下。&rdo;&ldo;我现在也是在替你做事，&rdo;柳梢道，&ldo;别说我现在把你当部下，就是把你当儿子，你又有意见吗？&rdo;月噎住，半晌道：&ldo;柳梢儿，你就是个不礼貌的小孩。&rdo;&ldo;走吧，好好看着我，别让你的希望被食心魔杀了。&rdo;柳梢随手解下披风丢给未旭，张臂飞起，朝前方掠过去，如同一只振翅而飞的翠鸥。神界地眼前方海上，谢令齐踏浪前行，青衫在海风中急剧起伏，几乎与海水颜色极其接近，不留神都难以察觉他。大概他也不想太引人注意，所以才没有御剑，只是谨慎地贴着海面行走，偶尔会停下来张望查探，看样子没找到东西还有些不死心，或许是他太过专注了，连柳梢接近都没留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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