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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询颔首。
&ldo;说来听听。&rdo;
程询略一思忖,道:&ldo;整个石家,诸事乏善可陈,值得一提的也只有石长青。
&ldo;这三二年,我研习书法的时候,是通过管家之口,对这个人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此人颇擅长模仿人的字迹,出手的东西,不是以假乱真,是根本辨不出真伪。他十八、九岁的时候‐‐说起来是十来年前了,有一阵手头拮据,曾以这本事换取银钱。告诉我这些之后,管家一再叮嘱,切勿对外人提及。
&ldo;在当年,京城还出过两个与石长青相似的人,一个是善于临摹画作,再一个就是善于做瓷器玉器赝品,手法都是炉火纯青,让人难辨真伪。人们察觉到有过这样两个人的时候,早已时过境迁。&rdo;
说到这儿,他笑了,&ldo;也是从这两年开始,我娘听我说了这些事,对别人送的画总是存着一份疑心,担心把赝品当真迹。&rdo;
程清远也笑了,&ldo;的确。&rdo;
&ldo;但是很奇怪,石长青这些过往,出了程家,真的没人知晓,我没听任何亲朋提起过。&rdo;
程清远道:&ldo;这本就是他引以为耻的事,连杨阁老都不知情。若知情,杨阁老早就让他栽赃陷害一些官员了。我心知肚明,但是没必要宣扬‐‐时机未到。&rdo;
&ldo;眼下,时机已到。&rdo;程询轻轻一笑,&ldo;您是怎么跟这样一个人有了牵扯的?&rdo;
程清远没直接回答:&ldo;在内阁,我与杨阁老并非你们看到的一团和气,先帝末年,最大的分歧是景家。他希望次辅做他的应声虫、傀儡,明知有蹊跷的事,也会答应景家,随后推到我手里,让我出面促成。
&ldo;我固然不是清廉之辈,却也隐约划出了一条线,越过那条线的事,绝不会沾。说到底,安坐家中时,也要防备祸从天上来。万一被彻查,不至于落得个家族覆灭的下场。
&ldo;我总是不肯染指,杨阁老只得自己着手,对我非常不悦。我明知如此,怎么会不防备,安排人长期留意杨府的动静。
&ldo;没多久,石长青等三人被杨阁老暗中收拢到门下。到了那种关头,少不得派人千方百计查这三个人的全部底细。眼下只说石长青。收服石长青的下人并非难事,我又与两个字画铺子的老板交情不错,便知道了石长青那一手好本事。&rdo;
程询扬眉,唇角缓缓上扬。
程清远似笑非笑的,&ldo;我处事的一些手段,你也清楚,光明磊落那一套,都只是偶尔在内阁给别人看的。
&ldo;那时候,石长青奉杨阁老的吩咐,开始寻由头接近程府。
&ldo;我一面应承着,一面请一个铺子里的掌柜的帮忙,把他年少时出手的部分赝品搜罗到了家中,并找到了人证。&rdo;
&ldo;石长青外放之前,与我来往,逐渐熟稔。等到了地方上,他偶尔写信给我,信件总是很长,探讨学问,议论时政。
&ldo;我每封信都回。他专门投我所好,我偶尔也投他所好,话里话外的,流露出很是赏识他的心思。
&ldo;收到他给我的第五封信,我看完就知道,不用再复信。
&ldo;他很委婉地指出我在公务上的诸多不足之处,说的其实挺有意思,有理有据的。末了他问我,因何如此,是不想竭尽全力地造福万民,还是不认同时下的律法。又说是把我当做至交,才开诚布公地点出我的不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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