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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陶伯笙两手将孟希礼按住，轻轻地道：&ldo;不要客气，不要客气，收下就是。&rdo;孟科长的衣袋里，放下去了一两多金子，决没有不感觉之理，那重量由他触觉上反映到脸上来，笑容已是无法忍住，直伸到两条眉峰尖上。陶伯笙依然按住他的身体，点着头笑道：&ldo;请坐请坐。我们还是谈谈生意经吧。&rdo;孟希礼笑道：&ldo;那没有问题，我们的支票已经开出去了，还有什么变化吗？你和我们魏先生是老邻居，一切都好商量。&rdo;

陶伯笙见大事已经成就，将孟科长约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坐着。范宝华敬上一支烟来，孟希礼起了身微弯了腰接着，笑道：&ldo;不要客气，不要客气，我们一见如故，随便谈话，不要受什么拘束。喂！端本，我们吃了点心，不必回去了，就径直地陪着范先生去看货。东西是早晚市价不同，人家既然将货脱手，我们早点成交，让人家好调动头寸去办正事。&rdo;范宝华听了这口风，心下就想着，这小子在几分钟之内，口风就完全不同，没有什么不能对付的了，于是也放下满脸的笑容，和孟魏二人周旋着。

二十分钟之后，索性价格回扣全作定了。议定了是货价八百四十万，收据开九百六十万。在座的人，算是个个都有了收入，无不起劲。吃过点心，大家一路去看货，自然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孟科长也不加挑剔。上午回到机关里去，就给司长作了一个报告。并在报告后签呈了意见，说是这些货物，比市价要便宜百分之三十，机会不可错过。

司长看过了报告，把孟科长叫到自己单独的办公室里问话。孟希礼又道：&ldo;这价钱还可以抹掉他一点。我们尽管开九百六十万的支票，也可以要回他九百六十万的收据。我尽量去交涉，也许可以收回几十万现款。&rdo;司长微笑了一笑，并没有作声。孟希礼正着颜色道：&ldo;那么请司长向部长上个签呈……&rdo;司长摇摇头道：&ldo;不用，部长已给我全权办理了。下午你就去进行吧。我通知会计科立刻和你开支票。&rdo;孟希礼带着三分的微笑，向司长鞠了个躬，退出去了。

第一回成就了一笔生意（3）

这日下午，孟魏二人亲自出动，把范宝华抛出的三桶洋钉和一些钢铁材料，抬进了机关，然后再找着陶李二人到范宝华写字间里交款。他们为了拿回扣的便利，在银行里换了一张八百万元的支票，另取得一百六十万现款。这一百六十万的现款，是陶伯笙二十五万，李步祥十五万，孟希礼带回一百万与司长俵分，给了魏端本二十万。

魏先生对这种分赃办法，虽是不满，可是权操在司长科长手上，若是不服，可能影响到自己的饭碗，默然的将二十万元钞票，揣进大皮包，五分高兴，五分不高兴，走回家去。到了家里，径直地走入卧室，将皮包向桌子上一放，叹了一口气道：&ldo;为谁辛苦为谁忙？&rdo;说着把头上帽子取下，向床上一扔。在衣口袋里拿出纸烟盒来，取了一支，在桌上慢慢地顿着。

魏太太是知道他今天出去，有油水可捞的，再看到放在桌上的皮包，肚瓤子鼓了起来，分明是里面有货。这就立刻找到了火柴盒，擦了一支火柴，站到他面前，给他点上烟，向他瞟了一眼，然后微笑道：&ldo;难道你会一点都没有捞着吗？&rdo;魏端本喷着一口烟道：&ldo;若是一点也捞不到，下次还想我们和司长科长跑腿吗？我们共总是得一百二十万回扣。我拿了个零头，司长和科长坐捞一百万。这个不算，范宝华还送了老孟一只金镯子。&rdo;说着，坐了下去，手一拍桌子道：&ldo;当小公务员的该死！&rdo;

魏太太笑道：&ldo;你不要发牢骚。这二十万元，我不分润你的，你到拍卖行里去买套西服穿吧。我新近认识了朱四奶奶，有机会托她另给你找一个好差事。&rdo;魏端本听了这话，突然站起来，望了她的脸道：&ldo;朱四奶奶？你认得她？你在什么地方认识她的？你居然认识她？&rdo;

魏太太被他注视着，又一连串地问着，倒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笑问道：&ldo;这有什么稀奇吗？她也并不是院长部长，见不着的大人物。&rdo;魏端本道：&ldo;重庆市上有三位女杰，一位是李八奶奶，一位是田专员，还有一位就是朱四奶奶了。她们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可以拉得上交情。可是在她一处的人，只有被她利用的，没有人家利用她之理。那是位危险人物，你和她拉交情，我有点害怕。你在什么地方见着她的？&rdo;

魏太太笑道：&ldo;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我在罗太太家里会着她的。她也是很平凡的一位年轻女太太，对人很和气的，有什么危险？&rdo;魏端本道：&ldo;唯其是小姐太太们看不出她危险，那就是太危险了。你是在跳舞会场上遇到她的？怎么早不对我说？&rdo;他说着话时，眼睛瞪了多大，取下嘴里吸的烟支，用手指夹着只管向地面弹灰，另一只手扶住了桌沿，好像要使出很大的力气。

魏太太不免将身子向后退了半步，很气馁的样子，在嗓子眼里，轻轻地格格了两声，笑道：&ldo;这有什么可惊异的吗？&rdo;说着，她右手扶了桌沿，左手抚摩了鬓发，接着道：&ldo;我几时会跳舞？而且罗太太家里，也没有舞厅。实对你说了吧，我们在一处，打过一场小牌。我也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她肯加入我们那个团体打小牌，我还奇怪着呢。&rdo;

魏先生听了这个报告，像是心里拴着的石头落下了一块。又把纸烟送到嘴里吸了。撑住桌沿的那只手也提了起来，半环在胸前。因道：&ldo;那倒罢了。你要知道，朱四奶奶肯加入小赌场，那还是她的厉害之处。大赌博场上的人，朱四奶奶能得的巨额支票，钻石戒指，乃类似这样东西的，诱惑不到人家。只有小赌场上的太太小姐们还需要这个。她也就可以拿这个收罗人才。她哪里是去赌钱，她是一只猎狗，出来巡猎。像你这样的人，正是她这猎狗的好猎物。&rdo;

魏太太听到这里，自然有几分明白，但还是装成不知道。因笑道：&ldo;她也是个女人，怕什么的？&rdo;魏端本道：&ldo;正因为大家存了这么一种思想，以为她是个女人不必怕她，那就被她猎着了。&rdo;魏太太笑道：&ldo;你不必担心害怕，我成了个老太婆了，没有人要我。你既然怕人家猎了我去，我自此以后，不和朱四奶奶见面就是了。&rdo;魏先生笑道：&ldo;我说句劝你的话，你又会觉得不入耳了。我说赌博场上，不光是输赢几个钱的事，小则丧失和气，大则人命关天，全可以发生。&rdo;

第一回成就了一笔生意（4）

魏太太笑道：&ldo;原来你怕我又输掉你这二十万元。&rdo;说着，伸手拍了两下皮包。接着道：&ldo;我决不动用你一文。你不是一宣布有二十万元，我也就宣布不用你一文吗？&rdo;魏端本道：&ldo;既然这样，我索性和你订个条约。这二十万元，我们都不用，趁着现在黄金还没有加价，我们去储蓄二两黄金。你上次储蓄二两黄金，还费了那么大的事。这次我们痛痛快快地，就储蓄十两。此外还有一个让你满意的地方，就是这定单开你田佩芝的名字。&rdo;说着，打开皮包，将那二十万元钞票取出，双手交给太太。钱递过去了，他可正了颜色望着她道：&ldo;我站在夫妻一条心上，完全信任你。你就再托隔壁老陶，和你去定十两黄金。可千万别拿去赌输了。胜利是一天近似一天了。我们知道在重庆还能住多久，不能不预备一点川资。你若是不信我的话，把二十万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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