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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3页）

飞舞的识沙中央，一个少女转过身来，英气美丽的眉眼间透着柳梢最为熟悉的嘲讽之色。

柳梢也停下来，两人对视。

&ldo;柳梢儿，你现在的样子真像条落水狗，人人喊打。&rdo;白凤先开口。

柳梢像是没听到她的讽刺：&ldo;放过我。&rdo;

白凤嗤笑：&ldo;凭什么？&rdo;

&ldo;我求你。&rdo;柳梢放下诃那，下跪。

&ldo;够了！&rdo;白凤忽然莫名地发怒，&ldo;这次没人看见，我便还了你的情，今后你我两不相欠。&rdo;

柳梢闻言松了口气。

其实白凤虽然手段狠毒又与柳梢不睦，但她向来知恩图报，一次救命之恩竟记在了心上。柳梢被困禁魔坑时，曾托她向卓秋弦求救，她其实是转达了的，不过卓秋弦当时并没有回应，后来顺势借诃那之手放走了柳梢，柳梢清楚缘故，白凤却不知内情，以为没帮上忙，所以至今还惦记着还情之事。柳梢此刻要活命，当然也不会主动说穿。

当初无意相救，今日却得活命之恩，再想到两人在武道你死我活的过往，柳梢心头百般滋味难言，经历这么多事，柳梢早已不再计较那点小过结，何况错多半都在自己，再想到白凤能离开侯府过上如今的生活也不容易，便忍不住再次提醒：&ldo;仙门这几次围攻我，那些仙尊们都在场，只有谢令齐不在，我之后就被食心魔盯上。&rdo;

&ldo;多谢你为我着想，&rdo;白凤依然是讽刺的语气，&ldo;这种挑拨的事儿，你我都干的够了，收起来吧。&rdo;

见她执迷不悟，柳梢火气上来：&ldo;谢令齐真的是食心魔！他跟陆离不一样，他根本不可能真的喜欢你！&rdo;

&ldo;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rdo;白凤冷笑，&ldo;难道就你人见人爱，我就不配被人喜欢了？&rdo;

&ldo;他喜欢的是洛宁！&rdo;柳梢冲口而出。

&ldo;你！&rdo;白凤变色，怒视她。

柳梢立刻后悔了，自己与诃那的生路还在她手上，不该冲动激怒她，于是柳梢放软语气道：&ldo;你肯放我，就算我要笑话你也不会选这种时候，侯爷方卫长他们利用完别人会怎么做，你也清楚，你再跟着谢令齐不会有好下场的！&rdo;

&ldo;那你说我该怎么做？&rdo;白凤猛地上前两步，咬牙，&ldo;没有他，我现在还是侯府的杀手，生死只在侯爷和方卫长一句话，一辈子受那些仙门弟子的冷眼和奚落！可如今，我是堂堂正正的仙门弟子，是南华首座师兄看中的人，再没人敢轻视我，她们甚至要奉承讨好我，我好不容易才拥有今日一切，全是仗他得来，你说，他果真是食心魔的话，此刻背离他，我又能有什么下场？除了跟着他，我还能去哪里？&rdo;

柳梢语塞。

&ldo;你有陆离，有洛歌，还有商玉容、洛宁、卓秋弦，他们个个都肯护着你，你当然可以放心地改邪归正做好人，就算入魔‐‐&rdo;白凤一指旁边的诃那，冷笑，&ldo;看吧，连妖君白衣都亲自来救你，我呢？我有什么？除了跟着谢令齐，我还有什么别的选择？你倒是说啊！我也奇怪，你到底哪点比我好？除了生得好看点，你根本是个彻头彻尾的软骨头闯祸精！一个只会无理取闹的糙包！可是所有人都对你那么好，你总是那么轻易就让他们喜欢！你可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能脱离侯府过上如今的日子？你呢，陆离从未让你受过责罚，商玉容为你死了，洛歌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护你周全，连洛宁也要来救你，你知道我有多羡慕！&rdo;

柳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自卑的、怨恨命运的少女，一直在羡慕别人的快乐，却从没想过，原来也有人羡慕着自己。

白凤越说越激动，手都在发抖：&ldo;你呢？柳梢儿，你向来都这么自以为是，哪里想过别人？若是有人肯那么对我，我宁可替他们去死！可那些对你好的人呢，他们都落得什么下场？陆离死了，商玉容死了，洛歌也死了，洛宁怕也没什么好结果吧？如今连妖君白衣也要被你害死了！真是老天无眼！那些好人全都死了，偏偏你还不死！&rdo;

柳梢怔怔地听着，艰难地重复：&ldo;为什么……我还不死？&rdo;

是啊，为什么死的是他们？为什么商玉容舍身救自己，自己却为那桩可笑的仇恨，不早点去报信？为什么自己为一场可笑的&ldo;仇恨&rdo;，轻易入魔？为什么自己不能控制魔性，让食心魔意识入侵，害了洛歌？

&ldo;他们死的时候，你很得意吗？&rdo;

&ldo;连洛歌都被你迷住，你想必是觉得很光彩很有脸面，你就是这样的人！&rdo;

……

&ldo;不是！不是！&rdo;柳梢捂住脸滑坐在地，尖叫，&ldo;我没有！我不是！&rdo;

体力精力严重透支，再受到这般痛骂，自责，内疚，恐惧，悲痛……诸多情绪齐齐涌上，她一时之间竟濒临崩溃。

美眸骤然迸发寒光，诃那当即扫了白凤一眼。

对上他的视线，白凤猛地清醒过来，闭嘴。

责骂声在耳边反复回响，柳梢全不理会外界发生了什么，双手抱着头缩成一团，颤抖。

白凤说的没错。

是她太任性，总是故意惹他们生气，惹他们操心；是她太没用，明明有别人没有的天赋，却任性而为，白白地浪费了光阴；是她太笨，才会落入食心魔的陷阱，看着保护她的人一身鲜血离去，她却无能为力；都怪她，他们不该死，她才是真正该死的人！

……

&ldo;柳梢儿。&rdo;头顶传来轻柔的声音，带着似曾相识的怜悯与关切。

是了，是这种语气，为什么现在才能感受到？

柳梢流泪，放声大笑。

曾经，他们也是这样对她啊，有真，也有假，那时的她却只一味地羡慕着洛宁，嫉妒她被众人保护疼爱，全然忽视了关爱自己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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