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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第2页）

车行穿城，我们去向灵州城门口的显烈庙，此庙为关公庙，是肃宗皇帝当年暂居灵州时所建。灵州乃重兵之城，家有男儿征战在外的总是来此祈祷求愿，故香火最旺。李氏牵了郭蜀，我牵了九瑾，郭府侍卫开道，我们进庙上香。史朝义慵懒不愿下车，我不勉强，想必他本心是不喜欢朔方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的。

&ldo;妹妹先去，我去敬点香油。&rdo;李氏把香烛交了我手，她去英烈殿为亡人，我去武德殿为大哥和郭旰。三上香烛，三拜关公，我愿大哥平安归来，祝郭旰全战全胜，再祈愿那个人……唏嘘感慨，既然大哥和李系安好无事，祈愿，化险为夷。

&ldo;妹妹，妹妹！&rdo;李氏叫着妹妹奔进殿里，殿里人太多，她是靠了郭家那么多侍卫开道才挤了进来。&ldo;妹妹！我好象，看到我相公了！&rdo;她喊出这句后我们两人都呆滞了片刻。

&ldo;郭……二哥？二嫂你看见二哥了？&rdo;我下意识往殿外走，而她更等不及，拉着我就奔。

&ldo;我看见……看见……那人象极相公！&rdo;她拉我奔出殿外，纤手指处，一名背对我们的男子正站立大香炉旁，虔诚三拜过膝，那人转身正对。

&ldo;二嫂……&rdo;我不忍，李氏慢慢垂手，侧身时泪洒阶栏。&ldo;蜀儿还在那里，我去找他。&rdo;她恍惚走去，再不多看一眼。

我如释重负，又难言不忍，可怜她守寡抚养孩子三年，却不知孩子的父亲性情大变行踪诡异，根本还在人世。那个男子，颀长背身酷似，却斯文容貌，那人，不是郭曜。

&ldo;九瑾，九瑾！&rdo;我往殿内张望，这庙是外宽内挤，刚才奔得太急，把九瑾给拉下了。九瑾并未应声，可却人人高声呼喝，我诧异回头，却见那个斯文男子居然冲到武德殿前。&ldo;红绡！红绡！红绡！我来救你！跟我走！&rdo;那人狂呼狂号，郭府侍卫大声喝斥，横臂拦阻，有些甚至已动手推搡。红绡？谁是红绡？我下意识往身后看，身后人群自发退后。

&ldo;红绡！我来救你！郭子仪逼我娘子为姬！老天开眼！这是什么世道，大家评评理！&rdo;他继续大叫大嚷，声音高昂亮堂压过轰轰喝斥，我头脑发蒙一下，突然发现，他挣扎扑势，正是‐‐向我！

&ldo;你说什么！喂！你乱说什么！&rdo;我隔着侍从指他发问，声音实在微不足道。

&ldo;红绡！我来救你！&rdo;那男人忽然发力，一下撞过几名侍卫砰地跌到我面前。我想扶不敢，他奋力挣到我近前，又被人拖走。&ldo;红绡！娘子！铁大侠救我娘子！&rdo;那人尤大喊大叫，穷挣不止。

&ldo;哎，别打！别打伤人了！&rdo;我奔着叫人停手，郭府的侍卫拖了那人在殿角，拳脚纷飞。&ldo;小姐别过去！&rdo;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拦我，突然，砰‐‐砰‐‐左右两人交错倒飞。&ldo;红绡姑娘莫怕，铁摩勒来救姑娘！&rdo;一个黑壮大汉如一堵墙般出现我面前，招手下腰，要我伏他背上。

&ldo;我‐‐我不是‐‐你认错‐‐&rdo;我连连退后，连连摇手，暮地，旁边地上忽然伸起一只手，抓牢我裙。&ldo;啊！&rdo;我吓得尖叫，再看地下，正是那遭人拳脚的斯文男子，此刻他嘴角渗血，身前身后，数十黑壮汉子护住他，抵挡郭府侍卫。

&ldo;珍珠，你逃不了！&rdo;他凑近我低喝，我楞了一楞，就那一楞间，我突然知道他是谁。也就那一楞间，他点我胸前，张袖接我坠势。&ldo;铁大侠先走，在下自有办法脱身。&rdo;他把负我到黑壮大汉背后，那大汉反手箍我，一声呼号，前后左右，应者振臂高呼，齐往外闯。

闯到庙门，霹雳一声掷下‐‐&ldo;站住！&rdo;

我方心头一松，只听砰地一声震耳欲聋，身体不受控制撞后撞前，正中那大汉后背，一口腥味涌到喉咙。不能叫，也不能动，我亲眼目睹史朝义双掌对那大汉单掌，随即蹬磴连退，嚓‐‐地脚划半弧抵住庙门石狮。&ldo;你是何人！&rdo;史朝义拔刀喝道。空刀，他拔了个空，今日，他根本没带刀！

&ldo;孤星似我族，乃我昆仑奴！&rdo;那大汉一声浑厚中正，随后冲天而起，飞越九重。

我们以不可思议的高度越过庙门，史朝义拔身纵起，尤在我们之下。&ldo;珍珠‐‐&rdo;他扶腰落下，痛苦叫我。&ldo;朝义哥哥……&rdo;我呜咽……他的腰！

&ldo;史朝义！这人是大燕史朝义！来人啊！抓住史朝义！抓住反贼！抓住史朝义！&rdo;那个口口声声叫我红绡的男人在人群中指着史朝义嘶声狂吼。轰‐‐人丛哗然散开，又奋勇围拢，灵州男儿勇武好战，此时震动，满城兵甲尽带。

我最后看到史朝义，他由层层包围中抖手向天，一枚烟火升空爆炸尖啸。啸声未落，号角应起，咫尺城外刹那号角响彻。

&ldo;蛮子来了！蛮子马队来了！&rdo;&ldo;是室韦人！室韦人闯关！&rdo;一切乱了，城门军士被呼啸卷过的马队瞬间冲踏踩践，彪悍凶猛的室韦人袒露胳膊高举马刀挥舞，他们高喊高呼状似疯狂，我只听懂两个字‐‐&ldo;少主！&rdo;

这些人曾在六月的灵州城下高呼过同样的语言，在铁血忠诚的糙原男人心中，国师南宫煌既是南室韦少主，为他，可断头，可洒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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