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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2页）

层层紫缎解开，一支长长的紫檀木匣，打开木匣，一卷精裱的画轴，我鼻间酸酸，那副画，我的画，他送来了。

画中的黑木林湖依旧是漆如墨玉，锦山秀水，画中的我依旧是素素依人，眉目如斯。只不过，自病好后我开始穿粉红色的衣裙，那可以遮住我腕上的伤痕。一年半，整整一年半，我见不到他，而他，却可以日日见到我，见到画中的我。我没变，真的没变，无论是容颜，还是心。

&ldo;小姨，你题的那厥词没了耶！&rdo;郭旰大叫。

是么，眼前朦胧，我拭拭泪，不是我眼花，是真的没了，画卷右上角洁白如新，毫无暇疵，他弄去了那厥卜算子，他是怎么做到的。

&ldo;小姐，广平王是想覆水再收，他要小姐再题一厥重新接纳他呢。&rdo;朝英也为我欣喜，她真是个好姑娘，陪了我那么多年，我欢喜她也欢喜，我伤心她也难过，虽然，我知道她一直希望我喜欢的是史朝义。

笔墨新研，画卷铺平，我一丝迟疑。

&ldo;他真是以此来探我心意？&rdo;我问朝英，也是问我自己，人，有时早已走到这一步，却是不相信不确定，要人来推自己一把。

&ldo;当然，清溪来人说了，那人正等着呢，要小姐务必题了词他好快马回京覆命。小姐快题吧，别犹豫了，将军早说殿下定会寻到小姐的。&rdo;朝英掭好笔交了我手，郭旰也催促我，还念念叨叨地直称这法又好又有情调，以后他也要为喜欢的女孩子画副画，然后朝思暮想。嗯，我倒是忘了，郭旰今年十五了，古代男子十五及冠，便是可以娶妻生子了，真是大人了，再不能把他当作小孩子看了。

千言万语，落笔成书，一句的不同，差的却是天上人间。

&ldo;不爱宫墙柳，只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无从去，住也如何住，若得江上泛扁舟，妾愿随君往。&rdo;

当初不懂如妃为何会喜欢这厥词，如今，是懂了一点，只是为了那个男人啊，情愫深种，情难自己，情不由我。

在轿里忧郁了半天，迷蒙水眸荡开，居然发现垂直平面呈下降趋势，&ldo;喂，我在等石碑呢，怎么下山了呀！&rdo;我叫，两人在前面走得正欢，脑袋碰脑袋，不时咯咯直笑，置若罔闻。

再叫一遍，郭旰回头，&ldo;小姨，你哭得那样我怕人家以为我们是刻墓志铭耶，反正也不差那么一日，明日再来好了。&rdo;

呸，呸！刚说他是大人又口没遮拦了，我啐他，心里甜甜，明日就明日吧，回府去玩郭曙罗，也没多久可玩了，这画送回京城，一来一回，一个月后李俶也该来了吧。

事实证明，我对大唐地理概念有多差劲，不过我一直想不通，为何李俶会来得这么快。

第二日，八月十四，泡了香香的花瓣澡，梳了江南少女最时新的蝉髻，水红袖的削肩纱衣纱裙，未施脂粉，手挽香篮，上山去也。今日监工完毕再去上方山烧香祈福，以前初一十五进香，现在是有空就去，这个习惯自我到灵州后开始养成。大哥总说他杀戮过重，一柱香一副烛一叩拜，求得是全家健康大哥平安，虽然历史上的郭子仪一生败绩鲜少世代荣宠，可我求得是他无病无痛，连一点点伤都不要有，嗯，就是这样，赢的胜的都是郭家，伤的败的都是别人！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那边厢石匠刻完了对联正要刻我大名，我费尽唇舌他始终不敢作主，说是南阳王交代定要刻上小姐闺名并简略数语说明那夜之事等等。

&ldo;不许刻我的名字，其他我不管。&rdo;我立定岸边就不许他下杓。

&ldo;小姐小心，今日湖水涨了，小姐小心啊。&rdo;几人紧张大叫，我一回头，湖水是涨了，只在堤下半米左右，嘿嘿，是你们提醒我的。

&ldo;你们不是不能作主么？那就现在去请示南阳王呀，我就在此等了，早去早回，说不定我脚下无力了呢，今日湖水的确是涨了，很晕呀。&rdo;我伸脚试探湖面，急得一干人叫得更起劲，不对，好象有人在叫&ldo;珍珠&rdo;，还是从湖中央传来的，这个声音么……&ldo;珍珠！珍珠！&rdo;

&ldo;不许跳！回岸去！&rdo;

船舫一艘，帆急风顺，那声音越来越清晰，那人也越来越接近。

白衣翩翩，清朗出众，他还是他，朝思暮想。

&ldo;珍珠！&rdo;他惊叫，脸庞扭曲，直到浸湿全身的那一刹，我才知道，我跌进了湖里。

整个过程，我意识相当清醒，听到岸边船上一片惊呼，扑通扑通跳下的人无数，而最快游到我身边的人是他，身躯被拥进他怀中，然后，上升，不断上升，他跪倒岸边，不断拍我背，呼唤我的名字，一口新鲜空气吸进，晴空万里，白云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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