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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3页）

安迪看着伪造的太阳慢慢落下地平线，他把毯子往上拉，盖住马克。

马克的呼吸很平稳，距离满身是血的晚上已经过了接近三个月。

现在苹果树的花都开了，白色的苹果花将树木装扮出不真实的美感。风吹拂春天的夜晚，寒冷结束得像温暖消亡那么快，春夏秋冬，无论它是模拟而出，还是自然所赐，都在身体和地面上留下痕迹。

为何有性别，为何有疼痛，为何会流汗，为何会感到痛苦，又为何会感受爱……安迪想知道自己的设计机制，但没有人来告诉他。有时候他会想象自己如果遇到了制造者，他会与他／她进行怎样的对话。而这仅仅是妄想而已。

马克醒来时，屋子里没有开灯，安迪在黑夜里看那些苹果花，仿佛能够听见它们夜风里的呼吸。

&ldo;你饿吗？&rdo;安迪问。

&ldo;想去洗个澡。&rdo;马克说。

安迪吻了马克的脖子后面，马克刚刚剪了头发――安迪并不是特别糟糕的发型师。

安迪发现自己想在马克身上找到一些东西，一些不同的、相同的东西，他感觉自己的情感几乎每一秒都在发生变化，有时候他生马克的气，有时候他为他哭，有时候他希望他们有共同点，有时候他渴望看到他们身上的不同。

&ldo;我不再纠结于我是不是能成为人类这一点。&rdo;安迪说，&ldo;而现在，我帮你去放洗澡水。&rdo;

&ldo;我睡着的时候你一直在想这个？&rdo;

&ldo;我在想我能不能看到苹果结果。&rdo;

&ldo;等待秋天吧。&rdo;

安迪把马克留在沙发上，去墙壁那儿开灯，房间里亮了之后，世界重新有了色彩。安迪走到浴室，给浴缸放上水，然后回到厨房。

&ldo;我准备给我自己做点吃的，你想要吗？&rdo;

&ldo;取决于你做什么。&rdo;

&ldo;牛排。&rdo;安迪说，好玩的是，他发现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是肉类，&ldo;我可以给你做个奶酪肉酱饭。&rdo;

&ldo;你的脑子里有很多食谱。&rdo;

&ldo;我只看那些有锅和烤箱的电视节目。&rdo;安迪说，他能够感觉到马克的目光盯着他的背，他转过头看了马克一眼，然后又转回去。

最开始他是怎么觉得马克该死的？现在他觉得他爱他。找到这种爱的感觉，让他感觉找到自由。

无论是不是我的自由意志，我都希望这样，他想。就算是被操纵，就算他的情绪都是反馈机制，但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安迪很会修机械，也很会做菜，前几天他发现他也挺会给马克剪头发的……就好像他不是用来作为性｀爱机器人出售的，而是一台家用机器人。

但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不会知道他们为什么制造你，而你只能选择成为现在的自己。

&ldo;我小时候一直爬到苹果树上去待着，&rdo;马克说，他现在会说说自己的事，&ldo;我坐在那里闻到花的味道，看着地平线，我知道我距离穹顶的边缘不远，那时候我总是想我长大了要做什么，我想过很多事，还包括去穹顶之外。&rdo;

&ldo;从不知道你也想去穹顶之外。&rdo;

&ldo;好奇是人的天性。只有我丢失它很久了。&rdo;马克说，&ldo;我透过苹果树的枝干看着天空，它是蓝色的，充斥在我的眼睛里，我的周围有蜜蜂飞的声音，光线刺得眼睛痛，这时候，远处的穹顶教会里，传来整点的钟声，那就是我永远铭记的下午。&rdo;

&ldo;它很特别，所以你记住了它？&rdo;

&ldo;没有原因，我就是记得它，不特别，很普通。我现在闭上眼睛，能够重新回忆出那时候的一切。就是这些细节和碎片构成了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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