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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2页）

他觉得自己是自由的，相比马克他是如此的自由。但那不够，远远不够，他想给马克自由。那并不是杀死他，并不是孤注一掷或者极其偏激，那应该是一种更为温和的方式所带来的更为柔软的结果。

&ldo;我在想你是对的。&rdo;马克说。

安迪等待他继续说下去，但是马克不再说话，安迪只好追问：&ldo;什么？&rdo;

&ldo;离开穹顶。&rdo;

&ldo;你想离开这里？&rdo;

&ldo;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方式，在这里我永远感觉被束缚。而且，&rdo;他笑了起来，声音发抖，安迪不知道那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激动，&ldo;我已经这样了，还能坏到哪里去？外面真的有那么多辐she？那些数据都是政府给出的，没人去过外面。&rdo;

&ldo;如果你想去，我们就离开。&rdo;他已经不在意是否离开，他觉得他找到了那种能够支撑他的自由。

&ldo;我突然觉得轻松多了。&rdo;马克说，他靠在安迪的胸膛上，安迪感觉自己在收集水的温度，也在收集马克的温度，&ldo;我从未这么轻松过。&rdo;

&ldo;我们得研究怎么才能离开。&rdo;

&ldo;垃圾车。&rdo;马克说，&ldo;垃圾车会载着垃圾开往穹顶之外，在那里堆放。我们混在里面，就能离开穹顶。&rdo;

&ldo;我们要从垃圾里爬出来？&rdo;

&ldo;对。像做游戏。&rdo;

&ldo;我从来没想过采取这种方式。&rdo;

&ldo;我比你更了解穹顶，我在这里生活了很久。我对它了若指掌，这却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希望。&rdo;马克深呼吸，闭上眼睛，&ldo;现在我感觉很轻松。&rdo;

&ldo;你想什么时候走？&rdo;

&ldo;到青色的苹果长出来，我想我会比现在好多了。那时候我们离开。&rdo;

&ldo;跑到外面的世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rdo;

&ldo;我们拥有全世界。&rdo;

安迪突然觉得很光明，那感觉笼罩了他的全身。在那里，全世界都会接纳他，因为全世界只有他和马克。他们两个都会被世界接纳，没有人会因为他们是残疾人或者人工智能而看轻他们。他们都不打算改变世界，他和马克都没有这种能力和奢望，他们只是想找个离开体系的地方。

&ldo;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勇敢。&rdo;马克说，&ldo;我很久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rdo;

既懦弱又勇敢，安迪想，他也闭上眼睛。

曾经他幻想穹顶之外，只有他一个人，孤独的。如今他还有马克，他并不是那个外部世界的唯一存在，他还有一个承认他的人类。

勇气像枝条一样从他的喉部抽出，他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苹果花的味道。

12

雷尔诺回到家，这才放松下来。他拉上所有的窗帘，反锁大门，坐到沙发那儿。

有个记者最近对他逼得很紧，一整天他都紧张得像惊弓之鸟，他时常担心秘密被暴露在阳光之下，而那时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帮助他。

克莱尔从卧室里走出来，她没还有休息，瑞雯早就睡着了，现在对她来说已经太晚了。

雷尔诺的右手在发抖，克莱尔坐下来，握住他的手：&ldo;感觉怎么样？&rdo;

&ldo;我觉得我修不好它。&rdo;雷尔诺说，他声音里有一种绝望。

克莱尔顺着他的骨骼向上摸，一直捏到他的关节处：&ldo;让我帮你看看，等我一会儿。&rdo;她站起来，走到桌子那儿，掀起毯子，露出了地下室的入口。她蹲下去，摸到开关，把地下室的灯打开，然后走下去。

当她再次走上来时，她的手上多了个工作箱。

&ldo;我都已经持续工作十多年了。&rdo;雷尔诺说，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ldo;像我这样的，早就应该进行回收。&rdo;

&ldo;别说胡话，我的弟弟。&rdo;克莱尔说，她确认了窗帘，然后用防窃听装置扫了一遍房间才放心，接着她把所有带摄像头的手机和电脑都锁进了黑漆漆的厚壁保险柜。

&ldo;现在安全了。&rdo;她说，她一直很谨慎。

克莱尔坐到雷尔诺的身边，她打开了工具箱，那儿有手术刀、硅胶、盐水、电线、各种各样的零件，她让雷尔诺把手臂的内侧转向她，然后顺着上臂内侧剥离那层隐藏得很好的硅胶皮肤，她找到电路口，小心地打开它，然后用镊子检查里面的线路。

&ldo;我还是建议你用脖子后面的大数据口充电。&rdo;克莱尔说，&ldo;我们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能量不足而导致了问题。&rdo;

&ldo;因为零件老化，我们都知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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