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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许寿和他说了许多。全都是曾经在山上时,他们之间的事情。
那时山上清冷,常年不见外人,只有几个送菜的汉子,每日来回往返其间。
韩兆亦是终日练剑,不管外面世事变幻。
但唯有许寿。
许寿风流。
他常易容下山,去勾栏瓦肆之中,寻欢作乐,又或者做些英雄救美,打抱不平之事。他多情,又长得温和俊美,是以,单是韩兆,甚至就曾见过好几个与他相好的女子。
“当年也是荒唐。”
许寿饮尽杯中冷酒,笑着开口:“那时我年岁尚小,心性未定,在山下招惹了几个女子,她们竟有的人上山来,想要寻我。我还记得,其中最厉害的一个,叫做晴娘。晴娘性子泼辣,当时,她提着把刀上山寻我,要找我的麻烦。原本,我会易容之术,换张脸面,就是在她面前经过,也都不怕。但那天,我太过紧张,竟然忘了把腰上她送我的香囊摘下。晴娘看到香囊,就知道那人是我,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竟然举着刀就要砍人。我不敢还手,又不敢不躲,到最后,还是躲到师弟你身后,害得你也被晴娘抓了几道。最有趣的是,当时你都被挠出了血,却在知晓晴娘来意后,还在板正地说什么,‘师兄当对小娘子负责’,不肯再叫我躲。我自然不肯听,但这话,却叫晴娘上了心。晴娘还因此觉得,你是个君子,我是个小人,从那时起,便不再将心思再放在我身上,反而看上了你,到后来,竟变成你要来我房中躲藏,过了一月,那晴娘方才死心……”
许寿面上和煦。
说着过往的事情。
这些事情,先前许寿已说了许多,韩兆知晓,他是想借此,回忆起两人曾经的师兄弟情谊。
但从宴席上,看到面具之下,他的面容时。
那情谊已灭。
又岂是过往美好,便能修补无虞。
韩兆料得许寿应当有其他事情要说。但许寿不开口,他却也并不着急。
他也跟着咽下一口冷酒。
眉眼微敛,低低应了声是。
许寿笑容就更大了些。
他道:“其实师弟那时,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晴娘,原本是山下的一个妓子。我同她春风一度,原本银货两讫,但她却看上了我,非要我给她赎身……这不是强买强卖,又是什么?当年那事,乍一看,像是女子来寻负心郎。但其实真相,却并非如此。那只是件小事,都能蒙蔽许多人的眼睛,更何况,年岁变更,现在的大事,更是如此啊。”
他轻轻叹了口气。
脸上笼上一层无奈。
韩兆不动声色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许寿将酒杯放下来。
酒入愁肠,杯中早已空空荡荡。许寿自顾自斟满,佯做无意,一边对韩兆道:“师弟,你说我说的……对吗?”
酒液在杯中碰撞着。
渐渐几乎要溢出。
许寿放下酒壶,亦抬眼去看韩兆。
韩兆面容平静从容。
他同许寿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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