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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谢氏翠娘（第2页）

凌学真和任初琼听这话，夫妇俩忙往云卷楼，说是楼，其实也是一处小院。这里原是凌学真姐姐的住处，已经空了三十年，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新主人。

二人刚进门，就听凌纾道：“书兰，去给我把这些衣服烧了，我看着恶心，再去夫人那里拿两套衣服来给谢姑娘先穿着。”

屋里已安排得妥妥当当，炉子上药咕嘟嘟煮着，谢翠娘被安置在衾被里，医婆手脚麻利，她身上每处伤口都被涂上止血金疮药缠了干净布条。

“老爷，您先别进来了，纾儿，你也出去。”任初琼见这里面忙忙碌碌，谢翠娘又衣衫不整，赶紧把夫君和名义上的儿子一起撵到外间。

凌纾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外间跟父亲一起坐着。

任初琼见这里样样都已妥当，她虽一直说不认谢翠娘，此时见她这幅惨状，也不由心疼起来，忙道：“孙成家的，你赶紧去拨个婆子，再拨四个丫鬟来云卷楼。知霜，你回去找几身我的家常衣裳过来。”

孙嫂子和知霜都是任夫人身边得脸的下人，两人忙答应着一起去了。

“纾儿，你今晚也累了。”任初琼道，“等知霜和那几个丫鬟回来，书梅，书兰，你们就赶紧服侍二少爷去歇息。”

凌纾虽有一肚子话想说，但见今晚乱成这样，只得道：“是，母亲。”

书梅在跟着凌纾回云舒斋的路上，忍不住道：“世子，那个姑娘，真的只是大少爷的救命恩人吗？婢子总觉得，当年春彩姐姐在老爷夫人面前，也没这么有面子啊。”

“梅儿，”凌纾苦笑道，“不该问的就别问，我说是就是，知道太多，小心落得春彩的下场。”

这话并没有一点吓唬的意思，只不过是这两日凌纾经历得太多，她实在打点不起精神好好说话。

书梅也懂，她见自家主子疲累的样子，挑拣着说：“春彩姐姐托人跟我说，让我跟世子说一声谢谢，若不是世子开恩，她们一家恐怕要被活活打死。”

凌纾再苦笑一声：“夫人不会的。罢了，你今晚跟我一起睡吧。”

书梅明白，一起睡就意味着主子要跟她夜聊，忙不迭答应。但在赶车的小厮听起来，意思完全不同。

“梅儿，你知道那儿有多可怕吗？”主仆二人只着中衣，凌纾喃喃道，“在前厅有客人的地方还算好，后院有一排房子，我都能看到门上陈年的黑色血迹，你说在那里面，死过多少个姑娘？”

书梅已经十九岁，忙安慰比她还小的凌纾：“世子，别想了，京中藏污纳垢的地方多得很，我也是命好，才能卖到咱们府里伺候您。方才遇到贼人，您不怕吗？可把我吓得快晕过去了，幸亏杨护院会武功，才能保咱们和谢姑娘安稳回家。”

凌纾不由笑道：“那时候我倒是不怕，因为我听杨护院说，他们是跟踪的，就猜到那些贼人是看咱们是哪个府里的，不会伤了咱们性命。”

书梅又道：“那今日幸亏有了杨护院。”

凌纾总觉得自己丫鬟今日关注姓杨的太多，转头看她微微脸红的样子，道：“梅儿，你知道吗？救命之恩，是最容易让你产生错觉的，因为那时候太紧张，你会不自觉心跳得很快，然后把这种感觉当成爱慕。”

“世子！”书梅又羞又恼，“你胡说什么？”

凌纾见现代的“吊桥效应”说法不管用，又开始贬低杨护院：“那我不说你，我就说说这姓杨的，他办事倒是很利索，就是太贪财，找谢姑娘这一件事，就要走五十两纹银。”

“那……那您赎谢姑娘，还花了几千两呢。”

揶揄情窦初开的书梅，终于让凌纾感觉轻松些许，她笑嗔道：“这就帮他说起话来了？你没见老鸨子糗他没媳妇，他气急败坏的那个样子……哦，他还没媳妇你更高兴了。”

书梅终于正色道：“世子，我和书兰服侍了您，就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出去，这话您打趣婢子不要紧，但要在管家娘子们面前说出来，恐怕我要受罚的。”

“怕什么？你若想嫁人，等我做主，就把你嫁给那姓杨的又怎么样？不过你要守好自己的嫁妆，那人太贪财，小心他把你的小金库掏空，再把人给我送回来。”凌纾说着说着，越发笑个不住。

“您越说越不像样了。”

主仆二人就这么胡乱说笑着，一起沉沉睡去。

凌纾睡得一点都不稳当，前半夜，她梦到凌承振来索命，倏然惊醒后，被书梅服侍着喝了一碗安神汤。后半夜她又开始梦自己成了谢翠娘，被那老鸨逼迫，趁人不备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浑身一颤，再次醒来。

她往旁边一拍却拍了个空，自己撑起床帘一看，已是日上三竿。

凌纾极力忘记自己隐秘的恐惧，放声道：“人呢？”

书梅本在外间摆新早饭，忙进来：“世子，您醒了。”

“给我更衣，”凌纾迷迷糊糊道，“吃了饭咱们去看看谢姑娘。”

书梅忙道：“世子，刚刚夫人来说，男女有别，让你在她伤养好前别去看翠姑娘。”

“娘老说爹太谨慎，她比爹还谨慎呢。以后也不必立规矩，你们就与我一起吃饭，今日吃完咱们叫上菱角推牌九，说了这几日咱们都没玩。”

“菱角被抽去服侍了翠姑娘，”书梅为难道，“孙嫂子又在咱院里添了个小的，我会好好教她。还有，夫人让您跟杨护院学骑马射箭。”

“我学什么？！”

书梅怕凌纾多心，故意将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说，且将学骑射放在后边，果然将凌纾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后者。她微微笑道：“夫人说世子不想学女儿家的针织刺绣，就该学些男儿家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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