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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晴天霹雳（第2页）

若自己身份真的为假，凌纾觉得出去讨生活做回平民也无妨。但面前这个疯狗一般的人眼神中恶毒无比，明显不想放过她，自己真出去，一定会被弄死，她只能豁出去，先度过今日保住命，再缓缓计较。

“凌承振！”凌纾带着哭腔，“你别当我是那纨绔不懂事的公子哥，我可是圣上下旨亲封的越国公世子，你今日想把我撵出去，我也知道，你就没打算让我活着。既然我不能活，那我就直接去大理寺、宗正寺递状子，说越国公府有欺君之罪，按律灭九族，你放心，到时候谁也跑不了。”

她话是对“二堂兄”说的，眼睛却一直看向凌学真，暗示意味明显。她在赌，赌那虚无缥缈的父女之情，只有拥有这个，她才能留下自己的性命。

凌学真听这话，明白女儿居然在威胁自己，他气得抬手摔了桌上一个白瓷茶碗：“闭嘴！”

凌承振狐假虎威道：“你听到没，叔叔让你闭嘴。”

“你也闭嘴！”凌学真怒道，“现在凡事还没弄清楚，你一口一个野种，一口一个撵出去，如今是我这国公不在了吗？轮到你来做越国公府的主？”

“叔叔，你真不怕我告到族里？”

“你去啊！”凌纾琢磨过来，“你可想好，我若真是假的，那这越国公世子之位族里抢夺起来，轮不到你。”

“你！”

凌纾带着微笑对凌承振道：“你什么你？现在的最重要的事，不是我是不是野种，而是要把那个姑娘接回来，不能让她就这样流落在外。是吧，父亲？”

凌学真一想确实是这样，微微颔首不语，心里的秤已经偏向凌纾这边。

“二堂兄，你居然没有关心一下你认为的亲堂妹，只关心是不是该把我撵出去，看来你也没有自己表现得那么亲情无限嘛。”

凌纾骂完凌承振，转而对自己的父亲说：“父亲，我觉得，还是先去找妹妹，把她接回来，找个理由把妹妹现在的父母也请过来，咱们慢慢问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父亲的点点头：“好，承振，那孩子现在何处？”

问到这话，凌承振默默不语。看他像是知道不想说的样子，凌纾忽然两步上前拔下墙上的宝剑，忽然抵在他脖颈上：“二堂兄，反正现在这件事就这屋里三个人知道，你说你不想杀我，但我觉得不如现在就解决了你，以除后患。”

她说这话全然是吓唬人的，但凌承振看越国公稳坐上首，不动不劝的样子，确实慌了。

“在新阳县，谢家村，她养父叫谢明达。”

凌纾听他说的这么顺溜，疑道：“你怎么知道的？说！”

凌承振似不经意看了眼那张至关重要的纸，断断续续道：“先世子……重伤的时候，一直在念叨……新阳……谢明达。”

凌纾总觉得这人还是没说实话，但目前先把“妹妹”找到要紧。她爽快收剑道：“老爷，我明日就去新阳县走一趟，这几日，就请堂兄在府里住着吧，让他提早熟悉熟悉。”话说到最后，她语气里带了十足的嘲讽之意。

凌承振摸着脖子上压出的红痕，才发觉那剑是墙上的装饰，根本没开刃。他正待发作，见凌学真走到门口叫来了心腹下人，心里才是一阵窃喜，却听到有如五雷轰顶一般的话语，只不过轰的是他自己。

“振儿忽然发了疯病，快堵嘴送到客房好好养着，不要告诉外人。”

在凌承振的预想中，自己来告诉堂叔抱错孩子的事，堂叔应该对那野小子发火，最后直接把野小子赶出去，把丫头片子接回来。随后堂叔过继自己这个知情人为嗣，从此越国公府的爵位家私，都是自己的。

“堂叔，你怎么能跟野……”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几个下人堵了嘴拖下去。

他被拖走了，凌纾这才站好，在凌学真的审视下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那张纸。

“父亲……我还能这么叫吗？”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父亲，”凌纾郑重道，“孩儿不是为自己开脱，也不是留恋荣华富贵，但这件事疑点颇多。我还记得大哥当年教我写字时说过，我们这样人家，为免旁人仿效栽赃，写字只能用专供的墨，专供的纸，决不能轻易更换。如今这笔迹是大哥的，但纸不是大哥惯用的湛光纸，墨也不对，孩儿认为此事有诈。而且这高门大院，哪是那么容易换孩子的？”

面对这个自己认了十六年的女儿，凌学真终究无法完全狠心割舍，他微微闭眼，无奈道出这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你出生那年，关妃薨逝，先皇急病，彼时先皇并未立储，那才是真正的山雨欲来风满楼。我预感到会出事，你母亲又正怀着身孕，于是我早早将你母亲送到了京郊庄子上养胎，让你哥哥也陪着去。而后先皇驾崩，京城街头喋血，逆王的叛兵进不了皇城，就纵火焚烧圣上潜邸忠王府，连如今的太子殿下都险些葬身火海。你也知道，当年的忠王府与咱们家府邸也就一街之隔，火势蔓延过来，咱家也被牵连，那混乱的一晚过去后，逆王被诛，圣上登基，当日我一边着人整理家宅，一边感慨自己神机妙算，让你们娘儿几个安然无事，没想到……”

凌纾听得十分仔细，她之前只是影影绰绰听过圣上登基的事情。那是在景明二十八年，先帝直到最后一年都举棋不定，并未册立太子，朝廷上围绕立长立贤两派争执不休，长自然是无可争议的当今圣上，贤却是宠妃关氏的儿子逆王五皇子，与其说是“贤”，不如说是“爱”。先帝猝然驾崩，并无遗诏，法理在长子这边，老臣勋爵们也都偏向当今圣上，当日的逆王妄想扭转乾坤，于是引领卫前往忠王府擒杀圣上，当街被诛。

“为父万万没想到你娘挂心家里，将家丁都派了回来。我才理好家里的事儿，庄子上又传来消息，言说京郊百姓间流传谣言，说是逆王夺了天下，圣上的舅舅，当日的怀化大将军要带兵进京勤王。那时京城戒严，内外消息不通，京郊大批百姓携细软流窜逃命，其中有一些歹人，看着咱们家庄子守备松弛，就来趁火打劫。”

凌学真说到此处，深深叹了口气，略过很多事情，简单道：“你娘带着你哥哥和刚出生的你，还有几家女眷，也混入逃难的百姓中，走了五六日，一众人被山贼掳掠上山，逼要赎金。后来还是圣上心腹严将军出兵剿灭此股山贼，救回你们娘儿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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