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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限越来越近,项飞心里越来越慌,有时候半夜都能被吓醒,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坐等死亡的快速临近,却无可奈何。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死刑犯,坐在高度戒严的牢房里,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黑洞洞的枪口,鲜血淋漓的屠刀,睡不着也不敢想睡。弥留之际,总得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想想自己过去或对或错,或遗憾或自豪的的一生!
很多事情翻过来覆过去地想,几次三番,项飞便厌烦了这个过程,恨不得那个期限马上来到,或者永远不来。
到了最后一天的凌晨,他一分钟也没睡,原来的厌烦演变成气恼、不甘和不服气。
五点钟,他悄悄溜出了别墅,冲着警觉的“笨笨”招了招手,走出大门,走进初现的黎明。
赶到“水云间”的时候,已经六点钟,由于通宵还没结束,网吧大门紧闭上锁。
项飞拿出当时没上交的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通宵一晚上的网虫,正在自己的座位上打瞌睡,走到二楼,王浩明在躺椅上睡的正香,身上盖着一条毯子,嘴角的哈喇子流在上面,浸湿了一角!
项飞没有惊动他,轻手轻脚来到楼顶门处,刷脸走了上去!他已不在“水云间”,“水云间”却留有他的痕迹。
进入六月,楼顶上的花坛里又开始姹紫嫣红、生机盎然,项飞不禁想起第一次见钱落梅的情景,那把硕大的遮阳伞还在那里矗立着。
走到阁楼前,项飞开始犹豫,背转身看了看头顶这方天空,摇头扇了自己一巴掌!再转身过来,钱落梅赫然出现在眼前,穿着睡裙,散乱的头发落在肩头,露出久违的温暖笑容,对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既然来了,进去吧!又不是龙潭虎穴!”
讪笑一下,项飞低头走进阁楼,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眼睛一直闪避着钱落梅的目光。
“坐吧!又不是第一次来,怎么还那么拘束?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落梅姐!我不渴,过来就是找你说几句话,说完就走,我不能在这逗留太长时间!”
钱落梅没听他的,还是在饮水机上接了一杯热水,转身放到项飞旁边,坐到沙发上,拿起一个抱枕放在怀里。
“今天下午,我打算关闭‘水云间’,前面的牌子先摘了,也不再接待顾客!里面的机器设备我已经找好了买家,明后两天就能拉走!对了,你们‘伊甸园’要不要,我可以算便宜点,毕竟是老朋友了!”
项飞的眼睛差点瞪出来,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咽了口吐沫,稳了稳心神才说道:“落梅姐,你说什么?关闭‘水云间’?为什么?”
“还不是被你们‘伊甸园’顶的,你那抽奖活动举办得这么成功,我的顾客都被你拉走了,怎么还开的下去?”钱落梅脸上出现愠色。
“不是,落梅姐!我没想挤垮‘水云间’,那个活动举办的再成功也只能拉走一部分顾客,咱们网吧的生存应该不是问题才对。而且就是赔些钱,您的财力完全可以应付,不至于关闭网吧啊!”项飞认真做着解释,竟忘记自己前来的初衷。
钱落梅扑哧一声笑了:“别那么认真,我和你开玩笑的!这网吧我本来就开烦了,原来还有张忠祥和你帮我,现在什么事都得我亲力亲为,很累!干脆关掉得了!也省得那位九爷一直惦记!”
“落梅姐,你是不是知道我的事了?”提到九爷,项飞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钱落梅点了点头:“项飞你不用内疚,已经很不错了,我原本想你在一周前就会来找我,没想到你能坚持到最后一天!想活着有什么错?网吧关了可以再开,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如果可能,我愿意用一切来换你的命,何况这个小小的网吧!”
“落梅姐,我真是无地自容!简直就是怕死鬼!……”
钱落梅坐过去,把项飞搂到肩头,轻轻抚摸着:“这网吧关了以后,我想开个创意超市,一楼卖花和礼品、装饰品,二楼弄成一个集借阅、售卖为一体的书店,同时开辟出一块空间来做餐饮!你说好不好?”
项飞坐直身子:“挺好的!附近很多高校,学生多,对你售卖的这些物品都有很大需求!同时,你也不要光卖鲜花,可以把各种绿植都引进来,既是商品又是风景,看书、吃饭、喝茶都浪漫惬意,生意就能互相促进!而且你可以把这栋楼进行一下改造,使人们在二楼也能看到一楼的风景!”
“对啊!这个建议不错,我得写进我的装修计划里!”钱落梅站起来,去书房拿来一个本子,翻开认真地记起来。
这时,张楚从另一个卧室走出来,睡眼惺忪,用手揉着睁不开的眼睛,看到项飞立马眉开眼笑:“哥,真是你来了?”
项飞也站起来,把已经变冷的眼泪擦掉,笑吟吟地走过去给张楚一个拥抱:“早安,妹子!”
说话之间半小时过去了,等到上班时间一到,人来人往,项飞从“水云间”走出去就暴露了,只好匆匆告别。
“张楚、落梅姐,我得走了!一会儿从大门出去容易被他们发现!”
钱落梅却不以为然:“没事!张楚你去旁边餐馆买早餐,让项飞吃完再走,不着急!我还想听听你对创意超市的其它想法!”
“可是九爷不让我与你们来往,被发现了……”
“放心吧!时间晚了就不走正门,一会我带你走另一条路!”钱落梅打断项飞说道。
项飞一脸的不可思议:“还有出‘水云间’的通道?我来这大半年,没发现有另一条路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到十分钟,张楚从外面把早餐买回来,很实诚,一共三个人,她估计买了6个人的量,还不算外面放下的王浩明那份。
然而,丰盛的早餐却没有她的一句话引人注目:“哥,我发现你们‘伊甸园’附近有不少陌生面孔,也不走,就在附近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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