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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埋在河渠上的广西男子。
四具容貌尽毁,死得不明不白的尸体。
观亭月的眉越皱越紧。
如果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关联,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份能够证明身份的公文
——路引。
出门在外的旅人,身上不会不带路引。
求人办事,托人帮忙,甚至进城门都必不可少。
既丢失了证明,又没了脸,若有人想要取而代之,也就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
毕竟那路引上的画像,至多也仅有五分相似而已。
“白大人。”她倏地侧过头来,“之前在城郊遇上的那几具尸首还在府衙内吗?”
“已经搬去了义庄。”白上青被搅得有点糊涂,“怎么?此事也与这桩公案有牵连?”
观亭月模棱两可地一颔首,“劳烦你查一查那四人是不是从徽州而来,可能还得辛苦你的人再跑一趟徽州商行。”
“我怀疑。”她深吸了口气,“他们被人李代桃僵了。”
观亭月有一个猜想。
这群人……大概是四个,甚至更多,不知从何处得到了观长河将与徽州棉商谈生意的消息。
而且还知晓双方彼此是头一回见面,并不熟识。
于是,他们便提前在郊外蹲守埋伏,杀了真正的徽商,再取而代之,乔装改扮来同她大哥会面。
那次的买卖谈得如何,她不得而知。但到底彼此都混了个脸熟。
对方或许是出于什么原因没能立刻得手,也或许是想稳扎稳打,这才有了竹林破木屋内的第二次行动。
像她大哥这样的二百五,有酒有菜又是商场上有过生意往来的朋友,自然不会朝险恶的方向想,多半还会好心地给酒肆掌柜出谋划策,让他换个有利可图的地方开店。
如此一来,被下药被劫走,就都讲得通了。
尸体不好一直摆在河渠边摸来翻去,白上青让捕快暂时把它抬回府衙,“我这便安排人着手去办。”
观亭月先是点头,“我那些推论也只是猜测,尚无有力的证据,说错了也未可知。”
“没关系,余老板是你兄长,按理你比我们要了解他。况且眼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线索了,试试无妨。”
燕山却没急着吭声,他反而垂眸沉默了片刻,“照你而言,那么如今最大的疑点应该是这具广西籍的无名男尸。”
“他是因何身故,同绑走你哥的人又是什么关系,还有……”
观亭月神色冷肃地接了下半句话,“还有这些人的目的。”
是生意上的宿敌也好,觊觎观家秘密的小人也罢,唯有先弄清对方的意图才好往下顺藤摸瓜,毕竟眼下连观长河在哪儿都不知道,更遑论要如何救人了。
长街里的梆子声清脆绵长地敲到了第四下,已然是等不到天亮了,睡在班房的仵作给连夜叫了起来,迷迷瞪瞪地对着一具白森森的死尸,打着呵欠将验尸工具一并排开。
白上青另有别的线索需要查,停尸的后院耳房内,只观亭月和燕山两个戳在角落里守结果。
下半晚的秋夜略有几分凄清,寒凉的月辉沿着屋中唯一的一扇小窗照进来,颜色竟是淡淡的蓝。
燕山抱着双臂,看了一会儿忙碌的仵作,才轻轻把视线一转。
观亭月的半张脸刚好在那片光里,四周有细细密密的尘埃飘浮,从这处望去时,她微敛的眼睑下神情依然是冷静而坚定的,却无端透出少许落寞来。
那种落寞,是他平日未曾察觉到的形单影只。
燕山“应该还得等上半刻,要不要去找点吃的?”
她摇了摇头,“我还行,不是很饿。”
过了片刻,见他把水袋递了过来,观亭月垂眸看到,仍是拨开喝了两口。皲裂起皮的嘴唇顷刻被润泽不少。
直至此时,她才想着说话“都现在了,也没人来要赎金,八成绑他去是为了别的事情。”
“我前一阵还觉得他如今的日子过得不错,看样子以后这种话还是要少说。”
观亭月自嘲地一笑,握起水囊,无所事事地晃荡了几下,听水声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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