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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刹那间,天地失色。沈眠的身影被吸入钟内,意识坠入一片灰雾之海。四周漂浮着无数断裂的记忆残片:她看见自己身穿祭袍,立于桃山之巅,双手高举青铜鼎,脚下万魂哀嚎;她看见林念跪在血泊中,胸口插着那柄银光流转的刀,而她亲手拔出了它,说了一句“这是命运”;她还看见,在某个没有星辰的宇宙尽头,她与他化作两束光,缠绕旋转,最终融合为一,成为支撑世界运转的核心……
“这些都是真的?”她在心中嘶吼。
“都是。”一个冰冷的声音回应。雾中走出另一个沈眠??全身笼罩在暗红长袍之中,发丝如火焰舞动,眼中无瞳,唯余两团旋转的星屑。“我是你舍弃的部分,是承担职责的‘主祭之灵’。你逃了,用忘我契抹去一切,躲进凡人躯壳里谈情说爱。可你知道有多少灵魂因你关闭幽门而永远漂流吗?你知道林念每一次心跳,都在消耗现世气运吗?”
“我知道。”沈眠咬牙,“所以我回来了。不是来忏悔,而是来告诉你??我不后悔。”
“你不后悔?!”红衣女子怒极反笑,“你可明白,正因为你们苟且偷生,才导致北岭崩塌、西漠断铃、东海浮岛重现?这些灾劫,全是规则对你们背叛的惩罚!你以为百姓传颂你们是圣者?他们只是无知!真正清醒的人,称你们为‘堕祭之罪’!”
“那又如何?”沈眠昂首,“就算全世界都指责我们,我也不会放开他的手。你说我逃避责任?可谁规定拯救世界就必须牺牲爱情?谁赋予你们以苍生之名行灭情之实的权利?”
“荒谬!”红衣女子抬手,一道黑刃直取沈眠心口,“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由我来清除你这软弱的分身,重掌母祭之力!”
沈眠侧身避过,反手结印,掌心金纹暴涨,化作一面光盾挡住后续攻击。两人交手数招,每一击都引动空间震荡,记忆碎片纷纷炸裂。
“你错了。”沈眠喘息着说,“我不是来求你认可的。我是来宣告??从今往后,‘沈眠’只有一个。她是爱人,是战士,是不愿再被命运摆布的女人。你可以恨我,可以骂我懦弱,但你无法否认:我比你更完整,因为我拥有爱,而你只有执念。”
红衣女子猛然僵住,眼中星屑剧烈旋转。
第二声钟响??
轰!!!
现实与幻境交错撕裂。沈眠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站在钟前,额头冷汗涔涔。林念紧紧扶着她,脸色苍白如纸:“你刚才……停止呼吸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她勉强一笑:“没事……我只是……赢了。”
话音未落,钟身突然龟裂,一道血光冲出,竟是那红衣女子的虚影!她怒吼着扑向沈眠:“你竟敢否定本源之我?!你根本不配承载母祭之名!”
林念瞬间拔刀,银光划破虚空,直斩其魂核:“她说她不配,那也是她自己说了算!轮不到你来定义她!”
刀锋与血影相撞,爆发出刺目强光。沈眠趁机双手合十,低声吟诵《双生缚灵咒》中最古老的一句:
>“吾以情志为火,焚尔旧律为灰;
>吾以真心为刃,断尔伪道为尘。”
金纹自她全身经络爆发,如藤蔓缠绕血影,将其层层包裹。红衣女子发出凄厉尖啸:“你不会成功的!只要幽门尚存一丝缝隙,余响就不会停歇!她会一次次送来新的挑战,新的分裂,新的考验!你们的爱情撑不了多久!!”
“那就让她来。”沈眠冷冷道,“来一千次,我们就相爱一千零一次。”
随着最后一字落下,血影轰然炸裂,化作漫天猩红灰烬,尽数被巨钟吸收。钟体发出一声悲鸣,随即彻底崩解,碎成无数黑色粉末,随风飘散。
老僧低头稽首:“第九人,破妄成功。钟已毁,执念尽,从此世间再无‘断忆’之地。”
沈眠疲惫地靠在林念怀中,轻声道:“我没有斩掉她,我只是……接纳了她的一部分。那些愤怒、那些责任、那些不甘,我都接下了。但她错了,爱不是软弱,而是最强的秩序之力??因为它不可计算,不可预测,连天道也无法掌控。”
林念抚摸着她的发,低声道:“所以接下来呢?”
“去桃山。”她抬头望向远方,“活祭之木虽已净化,但它仍在呼唤。这一次,我想主动打开幽门一线,不是为了放亡魂归来,而是要亲自走入灰雾,找到那些未能安息的灵魂,一一倾听他们的遗憾,化解他们的怨恨。不再靠封印,不再靠牺牲,而是用理解与陪伴。”
林念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听起来很累。”
“嗯,可能会走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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