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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北愣了愣,冷声道:“我还活着,也无意逃避,不需要任何人来替我偿还。”
“这一战,我很有可能会输,但我不会拖累别人。”
“依兰,若是你愿意,可愿再帮我一次?我想和他们谈谈。”
对面的女子依旧是耐心地含着浅笑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谁的业障由谁来偿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确定的,一切自有定数。谌北,这是你我都改变不了的。”
“你父亲的业障由你替他来偿还这一项安排,本就有它其中的用意。而如今你犯下的过错,自会由别人替你偿还。这也是上天自有其用意的安排。”
“有些事情,时至今日早已成定局。”
“我今天来见你,不过是转达几分天意。顺带出于当年相识一场的情分,好言劝你几句,让你为自己留几分余地而已。”
“既然注定是要输的,少输掉一点难道不好吗?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为了无辜的孩子们留几分余地不好吗?”
依兰的话说得漂亮而隐晦。
是为孩子们留几分余地,而不是为了他自己和付茄萝。因为无论是他还是付茄萝,都固执己见地将自己逼上了绝路,此生都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了。
“在一切还不算太糟之前举手投降,至少能够省得耗费不少不值得的时间。人的一生如此短暂,余生最后剩下来的这些时间,把它留给最值得的人和事吧。”
“谌北,忘了我,忘了这二十年,忘了以前所有的恩怨业障和得不到的苦痛,向前走吧。”
“你要知道,对于得不到的和已经错过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只有现在还在身边、还握在手里的,才是真正弥足珍贵且有意义的。”
听到这里,谌北不由自主地低低地笑了一声。
是啊,没有意义。他这么多年也只是活着而已,未曾探寻过什么意义。
但那又怎样。
他眼底的痴狂似是黑暗而无声里剧烈燃烧的无形火焰。
依兰顿了顿,知道这样子的话题是进行不下去的了。她一边端起咖啡慢条斯理地品尝着,一边将目光淡淡地投向玻璃外繁华而寂静的夜。
她的侧颜也很安宁,甚至比正脸多了几分朦胧与遥远的美丽。
没错,遥远。明明他看得她更仔细,却在她目光投出去的瞬间与她被错开得更远。尽管,他们之间本来就距离很远,且没有任何可能。
这不仅仅是一桌之隔,也不是一眼的距离,而是二十年五十年一辈子也填补不了的万丈深渊。
此时此刻,这物质与精神上的距离,连同对桌那个女人轻浅的话语一起震颤着他的心脏。如同来自于蝴蝶翅膀末梢的一阵轻颤,却在他心里刮起了一阵飓风。
“对于得不到的人来说,别说陪伴了,有时候连守候都是一种奢望。”
“谌北,这种感觉,你懂吗?”
谌北整个人都当即一僵,抬眸狠狠却无言地盯着她淡然含笑的侧脸,一时间竟恨得失了声音。
他深黑的双眸此刻染上了点点猩红,眼眸深处似是与喉头一同被难以严明的情绪所燃烧与炙烤。
他感觉自己站在万丈深渊边缘。
抬脚,坠落。
万丈深渊里迎面而来的风割碎了他。
可他仍然好好地活着坐在这里。
呵,活着。真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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